「抱歉。」
林竹疑惑,「為啥道歉?」
「若是林立根能被公開處決,你會不會更高興?」
見林竹面露不解,江清淮便解釋了一下公開處決和秘密處決的區別。
林竹恍然,「是因為咱們『大逆不道』嗎?」
江清淮苦笑了一下,「還因為我,我畢竟是個大夫……」
他越說越艱難,後面直接卡住了。
林竹卻已經懂了,「你覺得對不住我嗎?」
「是有一點。」
林竹用力掙了一下,從江清淮腿上爬起身,然後面對著江清淮,無比認真道:「你才沒有對不住我。」
「要是沒有你,我連報官都不敢,是你幫了我,不要說抱歉。」
林竹覺得好像還是沒有把想說的話說完,急著補充道:「我真的不在意的,我想要他秘密處決,不要害了你。」
看他急得不行的模樣,江清淮趕緊道:「我明白的,竹子,我已明白了。」
林竹急的臉都紅了,「阿淮,我覺得這樣已經很好了,真的。」
江清淮笑著點頭,「好。」
四哥在信的末尾說,弟妹若是知道,一定會贊同他的看法。
他不過見過林竹寥寥幾回,就敢這樣篤定,可見竹子待他的心已到了何種顯眼的程度。
想到這裡,江清淮噌地站起身,恨不得此刻就出去跑上兩圈。
林竹茫然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啥突然這麼高興。
*
案子了結,當晚,小夫夫倆便盤點了一下手頭剩餘的銀子。
案子裡頭上下一應打點的錢都是他們自個兒掏的,卞老四他們辛苦幫忙,總不能這種錢也叫人家出不是。
林竹把床底下那隻匣子捧出來,拿秤仔細稱量過,小聲道:「只有三兩了。」
其實這點銀子根本也不用秤。
江清淮打開常用的那隻匣子,笑嘻嘻道:「這倒省事了,不用稱了。」
林竹湊過去一瞧,還真是,裡頭只一整串銅板,一百文。
江清淮把匣子蓋上,好笑道:「經了事才明白,這錢是真不禁花啊。」
林竹點頭,前陣子擺攤他們掙了挺多的,扣除江清淮平日裡買各種藥材和酒,給騾子買好的草料,還有吃食啊那些平素的支出,零零總總算下來,他們攢的錢差不多有個六七十兩。
這一下子就被清空了。
江清淮把三兩銀子取出來,直接放進了常用的這隻匣子裡,再把空匣子放回床底下。
「沒事兒,咱們再掙就是了。」
「嗯。」
江清淮笑嘻嘻道:「那我明日可以上山不?」
林竹一臉糾結,「要不你還是再歇一日吧,仔細裂口開了。」
「那我明日背輕的,竹子背重的。」
江清淮把下巴擱在林竹肩上,「我知道的,竹子很能幹的。」
林竹被他哄的臉都紅了,再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於是,第二日一大早,兩人就背著簍子上山去了,周紅花不放心,叫兩個小孩跟著過去幫忙。
秋日的氣息漸漸濃郁,陽光照在身上已沒了夏日裡的炙烤感,在山裡時這種感覺更甚。
原本極目的綠現在摻上了一片一片的黃,常走的道上也鋪滿了枯黃的落葉,走動時能聽見葉片碎裂的聲音。
深吸一口氣,能聞見豐收的氣息。
他們今日進的極早,山里採摘的痕跡還沒那麼重,找起東西來要容易些。
林竹剛習慣性彎腰撿起一根枯枝,眼角餘光突然瞥見一個白白的東西。
是蔥菇。
臨南山上菌子不多,而且村里還有人專程進來尋,尋到了拿到鎮上賣價錢可不低的,所以一般林竹他們是不會想著這東西的。
尤其現在入了秋,菌子更少了。
但眼下卻被他瞧見了挨在一塊兒的兩顆蔥菇,白白胖胖的喜人極了。
林竹起身喊了聲阿淮,語氣里的興奮連最遠的江雲野都聽出來了。
三人迅速圍了過來。
「是蔥菇。」
江雲月也高興壞了,「大嫂你真厲害,居然能尋著這個。」
蔥菇是他們村里人的叫法,因為長得白白的有些像野蔥的頭部,不過蔥菇要大上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