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喚作周二哥的是那個年紀大些的男人,他苦著臉道:「我家小石頭整夜哭,已經有三日了,從昨日開始我們就在鎮上瞧大夫,可三個大夫都說沒啥事,叫我們回來,回來還是哭,我們實在是沒法子了。」
周紅花從屋裡搬了兩個小凳子出來,「快,快坐下。」
坐下後大家才看清小孩的臉,許是哭太久的關係,小臉紅的嚇人,汗出的也嚇人。
江清淮淨了手後往小孩的後脖領處一探,又濕又熱。
「江大夫,我家石頭到底咋了?」
江清淮神色淡定,「如今已經入春,你們給他穿的太厚了。」
石頭他爹無奈道:「石頭生下來身子就弱,春日裡最是容易染上風寒,我們也是沒法子。」
江清淮伸出兩根手指在石頭脖頸處貼了片刻,然後道:「平日裡可是時常把他抱在懷中,極少下地?」
石頭他爹一愣,「江大夫你怎麼知道?」
石頭他娘抹了把淚,「孩子自生下來就病了好幾回,我們實在很不放心。」
江清淮回頭對林竹說,「竹子,去打盆水來。」
林竹應了一聲,立刻跑去廚房飛快地弄來了一盆水。
「把他放在水盆邊。」
石頭他爹猶豫道:「石頭肯定會玩水,眼下這情況,不會加重嗎?」
江清淮看了他一眼,神色肅穆,「動作快些,孩子再哭下去會驚悸的。」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還是石頭他爺爺咬著牙拍了板,「照江大夫說的做。」
石頭他爹只能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在了水盆邊。
「好了,都散開吧。」
江清淮自己往後先退了些。
剛要蹲下身去護著孩子的幾人:「……」
江清淮替人看病的時候不喜歡說太多話,這也是他從軍營和居養院裡帶出來的習慣,但見此情景,他還是耐心地解釋道:「石頭就是因為你們抱的太久,裹得太厚而犯了火邪,體內臟氣不平,接觸水便可化解。」
石頭他爹震驚道:「就,就這麼簡單嗎?」
江清淮點頭,「就這麼簡單。」
四人面面相覷,顯然都不信,石頭他爺爺甚至偷摸開始打量江清淮,大概覺得他太過年輕。
石頭他娘偷偷扯了扯自己男人的衣擺。
江清淮全當看不見,神色自如道:「娘,你們忙自己的去吧。」
周紅花和江長順立刻走了,一個去收拾碗筷,一個去收拾雞鴨。
林竹雖然很想看,但還是跟在周紅花身後去幫忙了。
只有江雲野和江雲月兩個人留下。
他倆也緊張壞了,偷摸說悄悄話。
「大哥真厲害,這麼簡單的法子就能救人。」
「可是石頭怎麼還是在哭?」
「你沒覺著他哭聲比方才小了嗎?」
「好像還真是。」
不止他倆發現了,石頭家的四人也發現了。
石頭他奶喃喃道:「好像,好像要歇了。」
石頭還不是走路的年紀,他坐不住,只能趴在木盆邊沿上,起初他還是仰著腦袋哭嚎,但哭著哭著就發現了不對。
他好奇地看著木盆,看了一會兒然後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進去摸了摸裡面的水,這時哭聲已經停了。
像是確定了水沒有危險性,石頭又摸了幾把,然後把另外一隻小手也伸了進去。
慢慢地他動作越來越大,最後連臉都快要趴進去了。
四人全都急切地看向江清淮。
江清淮好笑道:「看我做什麼,扶一把啊。」
這話一出,四人全笑了,這一笑,方才緊張恐慌的氣氛一下子就沒了。
而水盆邊的石頭臉上也有了笑容。
石頭他娘又在抹眼淚,「總算好了,這三日真是折騰壞了。」
石頭哭了三日,她也跟著哭了三日。
石頭他爹拍了拍她的肩,然後轉身看向江清淮,滿臉都是感激,「江大夫,這回真是多虧了你,不然我們全家都要去跳河了。」
江清淮進屋去寫了個方子遞給他,「觀察一日,若無異常這道方子就作廢,若異常則說明髒氣虧損太多,用這個調理一下即可。」
石頭他爹簡直感恩戴德,「好好好,多謝江大夫。」
石頭他奶從袖中摸出一個布包,問診金多少。
「診費十文,方子我估摸著應該用不上,就不收了。」
「這怎麼好?」
「該多少就是多少。」
見江清淮堅持,石頭他奶便從布包里數了十文錢出來。
「小月。」
江雲月趕緊過來收了。
把石頭一家送走後,周紅花和林竹也把廚房收拾好了。
「這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