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紅花心裡可憐林竹,說話就不好太強硬,不然傳出去對他不好,因此就不免落了下風。
再加上還有個張荷花在邊上幫腔,她兩個一唱一和,最後竟然已經全然不管周紅花難看的臉色,開始商討起日子來了。
第4章
王冬翠說什麼都不肯把林竹帶回去,周紅花也沒法子,林竹還昏迷著,她總不能找人把他抬走,這種缺德事她和江長順都做不出來。
夫妻兩個對著那張方子頭疼。
「方才那麼多人在,恐怕這樁親事已經傳出去了。」
江長順皺眉,「要是阿淮在家還有商量的餘地,這人都不在,總不好咱們兩個直接替他定了。」
「就是這個理,」周紅花往房門口看了一眼,「阿淮上回來信說過陣子還要再回軍營里去,前年他在軍營里一待就是一年多,這回要還這樣,那這樁親事可真要叫人笑話了。」
「那不然你叫幾個婦人夫郎,一塊兒把人送回林家去?」
周紅花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擔憂道:「你是沒瞧見竹哥兒身上,」她拿手在自己身上比劃,「就這麼一道一道的,我瞧著都害怕,這孩子四五歲就沒了娘,大伙兒又都說他娘是叫他爹給……攤上這種爹和後娘,也不曉得他是怎麼長這麼大的。」
江長順沉默片刻,問道:「這竹哥兒性子如何?」
周紅花抬手拭了拭眼角,「王冬翠提過幾回,說他性子古怪,不愛說話,也不愛搭理人,以前我還當真,現在可是不敢信了。照我看,不愛說話是真,但那也是叫王冬翠給打怕了。」
「人瞧著是老實的,也勤快,一年到頭不管冷熱,總見他提著一家人的衣裳去河邊洗,應該不是什麼邋遢的性子。」
江長順點頭,「既然你覺得好,那不如咱乾脆認了算了,左右阿淮的親事也沒著落。」
「再來,」江長順突然眼睛一亮,「說不準有了這樁親事,阿淮能答應早些回來呢。」
周紅花立刻精神了,「是啊,我怎麼沒想到呢,咱就同他說給他娶了媳婦兒,人都進門了,叫他趕緊回來給人一個交代。」
江長順連連點頭,「不回來咱們一家子都叫村里人看笑話,就這麼說。」
周紅花立刻起身,「你這就去洪三叔家把騾車借過來,咱們快去快回。」
「我出去把小弟小妹喊回來,叫他倆看著竹哥兒。」
「欸。」江長順應了一聲就趕緊出去了。
眼下家裡家外都不忙,江雲野和江雲月又才十歲,玩心重,吃過早飯就找村裡的小夥伴玩去了。
周紅花把他倆叫回來,叮囑他們,「他吃了藥這會兒睡著了,你們好生看著人,兩個時辰以後我們要是還沒回來,你倆就把藥熱一熱再給他餵一回,餵完把藥渣倒外頭。」
江雲月好奇道:「娘,我聽說他和大哥定了親,要當我們的大嫂了,是真的嗎?」
周紅花無奈,「沒什麼意外的話就是這樣了。」
江雲野問了一句,「那要是大哥不同意呢?」
「……再說吧。」
等兩個大人出去後,兩個小孩面面相覷。
「二哥,你說大哥會同意嗎?」
江雲野認真思索片刻,皺著小臉道:「肯定不會,大哥一心只有學醫救人,他下個月還要回軍營呢。」
「對哦。」江雲月小腦袋點點,「那可怎麼辦呀,竹哥兒太可憐啦。」
江雲野拍拍妹妹的肩膀,小大人似的道:「先別說了,去瞧瞧竹哥兒吧。」
「嗯。」
兩個小孩輕手輕腳地推開屋門,一股濃郁的藥草氣息撲面而來,床上的人依舊昏昏沉沉地睡著,眉眼緊皺,想必正遭受著極大的痛苦。
江雲月給林竹掖了掖被子,然後湊過去看了一眼,小聲道:「竹哥兒長得還挺好看的。」
江雲野也好奇地看了一眼,然後比了個手勢,示意妹妹和自己出去。
江雲月皺著小臉,「二哥,他看起來好像很難受。」
「確實,娘不是說他身上好多傷麼,我記得大哥來信提到過軍營里常用一種藥草,治外傷特別管用。」
那種藥草在他們這邊很常見,在軍營地卻極少,因此江清淮特地寫信回來讓爹娘給他摘一些寄過去。
當時兄妹倆也跟著一塊兒上山了。
江雲月眼睛一亮,「我記得,叫白蘇葉,臨南山上多得很。」
臨南山就是他們家後面這座山,臨南村的名字也是從這裡來的。
「早上爹打的雞草還有,我去找找,說不準裡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