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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臨窗的座位上,厲無情左手中幻出一張弓,右手雖無箭,卻做了一個拉弓引箭的動作,瞄準的目標就是剛走出酒樓的小道士。
如果他是普通人,那麼這無形一箭肯定躲不過,中箭後輕則大病一場,重則一命嗚呼。
朱顏悔有些奇怪,「你幹嗎要為難一個小孩子?」
「因為我懷疑他不是一個小孩子。」
「所以你想射他一箭試探一下,如果他就是一個小孩子呢?中了你的鬼箭恐怕小命難保。」
厲無情神色冷漠地道:「那就是他自己不走運了。」
無形的箭氣朝著小道士的後背疾射而去時,他突然一個趔趄摔倒在地,無形箭射了一個空。
看似只是巧合,但厲無情卻不這麼認為。
就連朱顏悔也察覺出了異樣,「這小道士要不就是運氣特別好,要不就是如你所說,不簡單呢!」
厲無情身子一晃,瞬間就移到了還趴在地上沒爬起來的小道士面前,神色陰冷地盯著他問:「你到底是誰?」
阿難知道剛才的摔倒躲避有些太巧了,可是不躲又不行。厲無情的鬼箭連仙官都能射傷,他可不敢冒這個險。
「施主,你怎麼突然這麼凶啊?好嚇人。」
阿難小嘴一扁,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一個小道士被一個成年人欺負的場面,頓時引得不少路人紛紛圍上來。
「怎麼了這是?」
「不知道啊!就知道這位公子凶了這個小道士。」
「這位公子,你如此體面,為什麼要欺負一個小孩子呢?」
「是啊,大人欺負小孩,太不像話了!」
在一片指責聲中,厲無情很不耐煩地低吼道:「閉嘴,統統給我滾,否則就是找死。」
厲無情文弱陰柔的外表,看起來毫無威懾力可言,甚至還會讓人覺得是個好捏的軟柿子。
可是當他那張美如好女的面孔上,突然露出陰冷暴戾的神色,透出又瘋又狠的氣息時,卻能令人寒毛倒豎地意識到,這人其實是個不好惹很難搞的危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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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們可以打抱不平,但前提是不能危及自身。一看情況不對,都不敢再跟厲無情多對視哪怕一眼,紛紛轉身走人。
然而,一位穿著黑袍的年輕男子,卻逆著退散的路人走過來。身形高瘦,表情高冷,目光冰涼地注視著厲無情。
「厲無情,一年不見,你怎麼還在欺負小孩子?莫非只有這等能耐?」
看著闊別已久的應長恨,阿難的嚎啕大哭都為之一頓:這死鬼,總算是露面了!
應長恨既然現身了,厲無情就沒功夫來找他的麻煩了,或許他可以趁此機會安靜地爬走。
厲無情的瞳孔微微一縮,「應長恨,你當了一年縮頭烏龜,現在卻敢高調亮相,不知有了什麼能耐呢?」
「敢出來跟你們叫板,自然是有了大能耐,否則我可沒興趣來送死。」
頓了一下後,應長恨改變了談話對象,低頭衝著正手腳並用悄悄往外爬的阿難道:「喂,你去哪兒?」
一邊問,他一邊伸出右手,揪住阿難衣裳的後領襟,直接把「小道士」像拎小貓一樣拎了起來。
那一雙小短腿無法著地,在空氣中亂蹬一氣。
「啊啊啊,這位施主,你為什麼也要欺負小道啊?」
應長恨似笑非笑地盯著阿難上下打量,「不為什麼,就是看你不順眼。」
「看我不順眼你可以選擇不看啊!況且我不是正要走開不礙你的眼嗎?」
「已經看見了,還覺得很礙眼,就想把你吊起來暴打一頓。」
「什麼?!死鬼,大人不能欺負小孩,這話是不是你說的?」
應長恨的唇角微微一動,一絲微笑綻開來,如烏雲裂隙中的陽光一閃,點亮了他的整張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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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鬼其人出了名的冷,冷心冷麵冷漠冷酷,冷得像是完全沒有溫度一樣。
此刻他卻破天荒地露出一絲帶著暖意的微笑,厲無情不禁心念一動。
這個小道士到底是誰?應長恨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他察覺到小道士有問題想要發難時來了,難道就是為了撈小道士一把嗎?
無間鬼域的鬼,都不是愛交朋友的人,鬼吃鬼的同類相殘就註定了他們要彼此防範。
這種心理一旦形成,對其他人也會時刻保持著高度警惕與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