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這就是左辭悠閒地站在對面,樂意聽林嬰囉嗦,卻不急著對自己下手的原因!想通此節,林宴殺心更熾,表面上卻也更加的從容淡定了。他謀劃此刻那麼久,如今只剩下臨門一腳,絕對要沉住氣,說什麼也不能毀在林嬰的手裡!
同時也不能吩咐周天子行事,他此刻不是左辭的對手,千萬別弄巧成拙激怒了左辭。
於是林宴一邊暗暗試圖沖開禁錮,一邊耐著性子聽林嬰在那邊嘮嘮叨叨:「哥你終於說了一句像樣的話!不像你從前口口聲聲寵我愛我,實際給我的全都是我不想要的!真有了我想要的你又這幅樣子,能不讓我傷心嗎?如今你得償所願,林柔也快回來了,我自問很對得起你們了!我忙到今天別無所求,就這麼一個小小的心愿……」
左辭蹙眉,怎麼聽林嬰的口氣,好像林宴沒有她或者林柔,單獨一個就不行似的?他反倒不擔心林宴會突然出手,因為他此刻還沒出手,便說明他也被定住且暫時沖不破禁錮。
所以左辭只顧著分析,林嬰來這一遭除了救活一棵樹,到底起到什麼必不可缺的作用了?聯想起林宴為了把林嬰弄到這裡來,廢了那麼多心思,無不說明林嬰的重要。所以他們之間,一定還有一根我沒看到的紐帶,這一點恐怕也是林宴最致命的弱點,究竟是什麼呢?
「嬰嬰,你懷疑我會用林柔取代你嗎?」林宴一邊試圖解開禁錮,一邊東拉西扯拖延時間打算先穩住林嬰,「你什麼都比她強,我又不是傻子,你何須這般揣測?」
「你別哄我,我哪裡比她強?明明都差不多。」林嬰心裡顯然有了自己的小算盤,「其實她能取代我也挺好的……但有人取代,並不代表我從此便與哥哥割席斷義了,我是家族的人,我永遠不會忘。
所以哥,你就答應我吧!我醜話說在前頭,你答應,我要帶他走,不答應,我也要帶他走。只不過從今往後,咱們究竟是敵是友,全在你今天一句話了。你不答應握手言和,那麼我接下來的所做所行,就相當於做了家族的叛徒,你真的忍心把我推到這步田地里,也要與他為敵嗎?你快點好好想想清楚!」
林宴氣得笑了,心裡暗罵,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林嬰既天真又任性,真是被自己給嬌慣壞了,我怎麼可能為了小小的你,給自己留下這樣一個勁敵呢?
左辭也覺得林宴絕不可能答應,同時憐憫林嬰夾在中間的處境,他便一言不發靜靜聽著。
結果林宴因為此刻被定得結實,便耍了個花腔,他不直接拒絕林嬰,反而說道:「你何苦一味逼我,難道這是我一個人想清楚,就能做到的事情嗎?你能做得了他的主?」說罷目光對視左辭,將這個皮球踢了過去。
左辭望了一眼林嬰殷切的眼神,沉默片刻。這其中的利弊其實他早就想清楚了,之前約戰時候的一腔怒火,也在酣戰這七天之後冷卻了不少,他認真說:「我同意,只要你能解除我北境的永凍之咒。我便將前塵恩怨一筆勾銷,答應與你握手言和。」
林宴一愣,心道你想得美!倘若沒有永凍之咒牽制著你早就上天了!可他尚未做聲,林嬰馬上表態:「這你放心!別說一個永凍之咒了,我哥如今有了仙京,就是把整個凌敬全都送給你又有什麼?」說完沖林宴使勁兒眨眨眼,示意他趕快表態答應下來!
左辭聽完有點感動,他真是不忍心戳破林嬰天真的妄想!他與林宴仇怨深重恐怕非死難休,真到了那一步,林嬰她該怎麼辦呢?
林宴此刻極其清醒地明白林嬰的用意——就算自己不同意,林嬰也會胳膊肘朝外拐,想盡辦法去替左辭解開這永凍之咒的。她希望自己哪怕不親自出力,也要趁現在做個順水人情,說句緩和的話——林宴暗嘆,幸虧這丫頭不是武修!否則瞧她這個為情所迷蔽聰塞明的蠢樣,本事再大點還不連仙京再加上我的腦袋都被她拱手送了出去。
可惜!他被定住了,並且認為左辭沒有被定住,覺得左辭至今尚未出手恐怕都是因為永凍之咒留自己有用,他便仗著此事緩和道:「永凍之咒我除了暫且封印,不讓其擴大吞土之外,並沒有徹底根除的辦法。我能做的,僅僅是設個界罷了。」
左辭內心冷笑一聲,不過他也只能忍氣吞聲。因為這阻擋永凍之咒的結界看上去再怎麼治標不治本,也比沒有強。他自己設的又阻擋不住,林嬰又沒有布散接天連地巨大結界的本事,所以他確實有求於林宴。
只不過這點雞肋小事,林宴也不是輕易答允的:「不過我這麼做,也是有條件的。上古世界曾因七神相殺而崩隕,新的世界裡我既做了神首,便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今後復位的五位神明,倘若有人拉幫結派、挑釁神權、不服管教,為禍一方,我希望你……」
「我袖手旁觀。」左辭立即接話。心底暗罵一聲,你若希望我替你鞍前馬後為你掃清障礙你可真是想太多!你挾持整個北境為質,將我要挾至此,我不幫著他們殺你,已是看在林嬰的份上對你仁至義盡了!
林宴呵呵一聲冷笑,他原本說這話也是為了把戲做足,根本沒有蠢到指望左辭幫他,左辭這話說完,他又可以繼續扯皮拖延時間了:「好一句袖手旁觀!我怎知你袖手旁觀之後不會漁翁得利?」
「我替你看著他!」林嬰馬上道,「我保證他只袖手旁觀,絕不漁翁得利。」
林宴臉色一抽:「你就不能矜持一點!」
林嬰目光懵然,兩眼無辜:「矜持?我多矜持一會少矜持一會,還不都是這麼回事?總之,我一定會替你看住他的!」
左辭忍不住笑了:「那你可不許偷懶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