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魔發現自己被綿密如霧的靈流束縛了趾爪,隨後又捆束住雙翅,他張嘴便噴出一個巨大的火球燒出去好遠,同時沙啞嘯叫:「左道傾,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讓你嘗嘗我的厲害!」
越來越多的火球從他嘴裡噴出,每一發,都等同一次火山爆發的威力!這也是他自信的源泉,他擁有世間最強悍的力量,沒有人可以降服他!沒有人可以阻擋他!他想摧毀誰就能摧毀誰!
左辭將更多的靈壓調動起來圍追堵截,抵抗火魔的同時,也感受著體內每一番狂轟濫炸。他在這間隙張開眼睛,眼白微微發紅,吐出一口濁氣,好像在吐火一般,他看向林嬰。
林嬰好像哭過。
是剛才結界外面,有人欺負她了?
左辭握住她的手,剛要安慰一句,卻見林嬰驚慌失措地回握住他道:「你手怎麼這麼燙了?」剛才還沒有這麼燙,現在簡直,像火炭一樣!
左辭聽著林嬰的聲音,蹙了蹙眉,怎麼我五感混亂了?林嬰明明近在咫尺,聲音聽起來卻飄飄渺渺,好像遠隔天涯一樣。她絮絮問道:「都怪我,是不是我剛才讓你分心了?」隨即又看見她倒騰儲物戒尋找丹藥迅速餵了過來。
左辭想說:你在這裡我才不會分心。但是,他說不出口。他的精力禁不起一點點的渙散,他在緊咬牙關。
左辭不張嘴,林嬰連丹藥都餵不進去了。
她急得不行,乾脆立在他身前雙手一合沖他降下一道淡藍色的水樣靈光,光幕之上,隱隱有波紋盈動流淌。
這是林嬰的聖愈術,可借先天陰陽調理全息,左辭望著那些波紋,仿佛帶著安撫一切的能量,漸漸地,他覺得整個人都鬆弛下來,仿佛所有的疲憊都在緩解,所有的創傷,都經撫慰。
終於可以張開嘴,抿進了丹丸。心裡知道該是很澀的味道,可居然品嘗不出來,口舌太乾燥了,一點唾液都沒有。
林嬰分出一縷靈流自他口中游入,像秋日清晨里的冷泉甘露,被漱過的地方舒適又醒腦,他深吸一口,仿佛五臟都隨著這份安撫重新歸位,五感也慢慢找回了知覺,左辭緩緩舒了口氣,又閉上眼睛。
火魔狂性大發。
開始了新一輪的狂轟濫炸。
他蟄伏千年,就是為了等待這樣的身體,這樣的時機。
他早就為此積蓄了龐大的能量,卻被鎮壓在地殼之下!毫無施展之地!
終於有一夥土著人尋求依賴,又都是些不成器的傢伙,現在,終於,他終於等到了適合的身體!邁出這一步再也沒誰能阻攔得住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左辭無聲地忍受著這些刺耳的嘯叫,暗暗消化著火魔無法無天的力量。
「火魔,你可知道人和妖魔之間,究竟有什麼區別嗎?」左辭在內境裡幽幽問道。
「區別?」火魔的聲音是沙啞的亢奮,「區別在於誰更強大!強的那一方,就把自己說成神,把對方貶為魔!」
「錯。」左辭微勾薄唇,似乎笑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們之間此消彼長,何來永定的強弱,不變的輸贏?所以區分我們的,從來不是強弱。」
「不是強弱?」火魔不信,桀驁地噴出一個巨大的火球,「沒關係,不久之後,我會按照我的想法,將區分規則改為強弱。你馬上就要匍匐在我腳下,我並不想聽弱者的說教。」火魔酣暢地遊走在丹海之間,震動翅膀耀武揚威。
不知何時,薄霧似的靈流纏繞火魔的雙腳,但也並未纏得太緊,好似只是欲脫不脫地掛在那裡,根本不耽誤他任何動作。
他飛起來,發現雙翅與脖頸周圍,也繚繞著縹緲的煙雲,用力一甩,倏忽騰飛,便將這些雲煙似的靈流衝散了:「哈哈哈哈,左道傾,你憑這麼點能耐,怎麼和我相比?再不將這幅身體的主動權交給我,我會像毀滅吐火羅人那樣毀滅你!」
左辭唇角一勾,無聲地笑了。
那些靈流並非是被衝散,而是被沖成了細細密密的千絲萬縷,他馬上就能捆縛住火魔的全身了。
哪知這時,罩在他們身外的結界咔擦一聲碎裂開來。
外面的混亂再無屏障直衝面門,左辭眉心微蹙,林嬰罩在他身上的靈光劇烈地波動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復如初。
林嬰沒有停下,而是擋在左辭面前去看那個闖進來的人,沒想到竟是雲錚!剛要氣他沒輕沒重,就聽他急吼吼地說道:「地下發水了!恐怕很快就要淹到咱們這一層。」
林嬰面色不善地瞪了他一眼,他自己也覺得冒失了,可是細一想,這沒辦法啊,再不走會被淹死的。他指著林嬰留下的那個洞口道:「眼看就要平槽了……」
說話間一回頭,洞口已經有水波波蕩蕩地漫了上來,雲錚改口道:「上來了怎麼辦啊!咱們能轉移嗎?」
一句話的功夫,水的前沿已經流淌過來撲襲至林嬰的靴面,四下里都有修士在畫陣亂逃,雖然全都出不去這座山,但是能被傳送到山裡別的地方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