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嬰感覺他噴在頸側的呼吸火燙,有些心軟,但也還是生氣道:「左辭,你是不是害怕,我給你的丹藥有毒?」
左辭:「……」
林嬰也不看他,只是道:「你不敢吃,是你心裡信不過我吧。還是覺得我的丹藥效用不行,吃不吃都無所謂。」
左辭深吸一口,被她氣得簡直要瘋:「你少以小人之心度我,你太會反咬一口了!你的化形丹我吃過,不是受益無窮嗎?我知道你的靈丹妙藥舉世無雙。但是我現在關心一個比我的命更重要的問題,如果你不答應,我怎麼死還不是死呢?我早死一刻還早解脫了!再也不用被你踢開,被你懷疑!我和你出生入死這麼多次,你從來沒有相信過我!」
左辭一副被她激怒的架勢,放開林嬰猛地轉身,背對著她走開兩步。
林嬰忽然有一種被拋棄的感覺,她回頭看著左辭的背影,因為內心愧疚,所有的怒氣都被忐忑取代,從所未有的心虛。
她不想惹左辭生氣,她真的不想這樣。可是她這個性格就是如此,仿佛習慣了把人都往壞處設想,現在改也改不掉了。
因為這一點,從小到大她不論和誰關係再好,也於內心深處有著明確的標尺和界限,她表面隨和好相處,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從來沒有同任何人真正的傾心相待過。
左辭也很討厭這樣子的我吧?
林嬰覺得心都提起好高,從來沒有這樣擔心害怕過一件事。她滿眼忐忑地,看向左辭。
左辭獨自站立一會,越細品,越是覺得服了她。
氣她居然能把自己想到那個歪路上去!感嘆這麼長時間真是白辛苦了,可是替自己委屈片刻,他又想起她們這一族過往的遭遇,也許不安和多疑的性子都刻在靈魂裡面,與生俱來了。
尤其雲麓山下林嬰和周天子的對話中,左辭甚至聽出,林嬰居然對待林宴,也不是完全信賴的。否則她也不會反覆確認自己究竟要付出多少。念及這一點,左辭稍覺安慰的同時,又覺得她很可憐。
一個人被那樣的噩夢驚醒落地,直到現在,竟然沒有一個可以完全信賴和託付心事的人,這是何等的可悲?
他的身後起碼還有一群出生入死的兄弟,離開北境之後,他也有小狸和無數的獸靈做陪,他的敵人始終都清清楚楚,站在他和無數兄弟的對立面。
而林嬰除了自己,仿佛周圍都是「敵人」,她高傲的外表下面不知道藏著多少小心翼翼,才緊咬牙關地活到了今天。
該死,忽然有點心疼她。
「唉!」左辭重重地長嘆一聲,以示打破冷戰。又忍不住暗氣自己真是被她拿捏死死的,他原地蹲下來,開始翻石頭。
林嬰一直在默默關注他,看他翻了一會,終於忍不住試探道:「你又在幹什麼?」
左辭道:「找那顆被你扔掉的丹藥啊!趕緊吃了省得你猜東想西的,你不累我都替你累。」
那藥根本就沒扔,林嬰的確氣得想扔,可是臨到頭上並未捨得,她默默攥住那顆丹藥,也不好意思說自己沒扔。看左辭翻一會,道了一句:「你早點這樣懂事不就好了。」便也作勢蹲下來,假裝幫忙一起尋找。
左辭內心好笑。
他常跟動物打交道,這一刻忽然覺得林嬰幼稚得好像能被他一眼看穿的狡猾小貓,你真的以為你那點小動作小聰明可以瞞過我的五感嗎?他背對林嬰翻得認真,突然跳起來捏著一粒土球沖林嬰道:「我找到了!」然後隨手朝自己嘴巴里一扔。
林嬰大驚失色:「別吃!」可還是晚了一步,左辭當著她的面做出一個吞咽的動作!
林嬰急壞了:「你快吐了你這個傻瓜,那根本不是!」她上前又是拍背又是取水還一邊罵,「你怎麼這麼傻?這麼笨蛋!你吃之前好歹給我看一眼,萬一有毒怎麼辦!」
左辭正色道:「以後只要你給的東西,就算有毒我也吃了,免得你總是不信任我。」
第124章 火魔抖擻
林嬰氣得流淚, 跺腳道:「那根本就不是!你吃錯了!我的這顆在這裡!」她攤開手心給左辭看,又道:「你快摳摳嗓子,能吐多少吐多少, 唉!」她是萬萬沒想到,這裡怎麼會還有別人遺落的丹藥呢?也沒看清楚是什麼,所以心裡特別慌。
左辭不敢再作弄, 馬上吐了一口道:「原來不是丹藥, 我說怎麼一股土味, 呸呸呸。」
林嬰居然蹲下去作勢要觸摸左辭吐出的口水!忙被左辭拽了回來:「你幹什麼?」不嫌髒嗎?
林嬰:「我去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有沒有毒。」林嬰還在掙,左辭一步踏上去碾了一腳:「別看了真的就是土。」他被這一幕震撼了,同時又聯想起重黎使了障眼法, 扮成自己餵林嬰喝狼血的事情, 忽然覺得心裡有愧:其實林嬰對我挺好的。
林嬰怒道:「你怎麼能連土和丹藥都分不清楚!你長眼睛幹什麼用的!」
唉,左辭聳搭著腦袋聽她訓斥,還在訓斥聲中,聽她的指令漱口, 吃藥,吃完了左辭就抱住她裝可憐:「藥我已經吃完了, 你別看我一時半刻死不了你就不管我了, 我覺得我現在渾身癱軟, 誰都打不過, 你得保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