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能成一家人,能進一家門,是需要緣分的。
不過當時,我雖有了這樣的想法,但是不敢說,因為林柔給我的回信里,始終還在堅決不二的為了我繼續對抗林宴。」
林嬰恨道:「你不值得!」
黑紗反駁:「什麼叫不值得?我不是不愛她,我因為愛她就活該被林宴往死里折騰?我死了,我的家人又該怎麼辦!所以這條路,不能再往下走了,我想寫一封訣別信,可是坐在書桌前,看見林柔堆成雪片似的來信,又生出百般的不忍,我哭了三天,寫了三天,最後又把每一封都撕碎了,沒有勇氣發出去。」
林嬰:「……」
「我想:交給老天吧,我老老實實地告別林柔去了吐火羅,還答應繼續每天給她寫信。臨走之前,我以給父親辦完大壽再走做藉口,偷偷畫出來一道神行水遁符貼身放好,又揣上家裡祖傳的法寶小金蟾,用金蟾吸乾了七條大河的河水隨身攜帶。
按照帝君的說法,吐火羅人就是一群未開化的蠻夷,他們不懂修行,就是蠻橫一點的平民百姓罷了,所以我此去的任務就是在火山噴發之前,將他們帶離危險之地,拯救他們的性命。如果真如帝君所說,這事不難。
我當時想,到了荒漠無人區,我就得早做準備,如果這次一路順順利利,就代表我和林柔有希望。萬一再出岔子,那我和她就必須得斷了。
路上,果然出事了。
剛入沙漠第二天,流沙就吞走了一多半的人命,這還是特意找了當地的駐軍,號稱活地圖的人給我們當嚮導,他口口聲聲領我們走的是他走過千百遍,最穩妥的路線,結果沒多遠就直接把我的人都領到鬼門關去了。
葉家軍里,死了好多好多的兄弟。
我坐在金蟬吐水帶我重見天日的河邊,甩腦袋倒出耳朵眼裡的砂面,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我不知道該慶幸自己命大心眼多,還是該哭自己對不起那些兄弟們!
若非提前準備得周全,此番我必定也死了!」
林嬰道:「這能怪誰呢?你自己蠢罷了,找嚮導就該多找幾個,把他們分開,各畫一副地圖,對比了之後再聽從多數。」
黑紗哈哈一笑:「對,對,是我蠢,是我不撞南牆不死心,非得落到這步田地才醒悟。」
左辭蹙眉,微微偏頭自林嬰耳邊低聲道:「沙子底下是一隻邪魔,專在客旅常走的路線底下窩藏著,這不是找位好嚮導就能解決的,那種地方的怪,自有吞沙吐火的本事,水系敵不過的,對上了就是送人頭去了。」
林嬰望著左辭,本來想說:難道你也認為我哥會故意讓他死在邪魔口裡?可是不等出口,她忽然想起來北境的「笑忘鎮」,就說不出口了。
看來林宴,真的很擅長假手於人更改生死啊……
「我當時死的心都有了,想回去救人,可是連著颳了七天的沙塵暴,我在裡面什麼都看不見,等能看見的時候,整片沙漠都像換了副面貌,完全認不出路徑,羅盤也跟著失靈,更找不到地標。」
「我心裡清楚,帶去的人除我之外,大概都死光了。吐火羅人好對付,可是沒等見到吐火羅人,我們就會先一步死在路上!那是一萬多人!是我葉家的弟子!我葉家的修士!是我這次千小心萬小心,挑出來的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誰說道:「林宴真是太狠了。」
林嬰緊抿著唇,這一萬多的水系修士,如果真是林宴故意害死,的確太過分了。可是她又一想,不對呀,林宴只點名了你去,你明知道那裡克水系,怎麼還全帶自家人?微一思索又不難理解,這是上幾回被外人坑怕了,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我斷了和林柔的書信來往。我也沒有回家,我就扮成當地人的樣子,隨便租個破房,渾渾噩噩度日。」
左辭瞭然:這是想裝死埋名了。
「可是我畢竟放不下老父兄弟,過了一年多,我才喬裝打扮,悄悄地摸回了皇城,結果不回去不知道,一回去嚇一跳!
原來我不在這一年多里,癱瘓的父親葉游龍已經紅光滿面、健步如飛。文弱的弟弟葉驚雲也器宇軒昂,滿面瀟灑。家中如今門庭若市,往來皆是達官顯貴。
這與我想像之中,不太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