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小吏忍不住感慨道:「楚場主仁義啊,難得的仁心東家。我在此地數年,鮮有見到這樣體恤手下之事。」
段青:「……」
他見裝傻也逃不過,咬牙冷笑道:「有種就真按照吊馬尾來,什麼招數直接使過來,我倒是不信她真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如此對待段氏王孫!!」
陸與爭昨日枉受池魚之災,又近乎一夜未寢,滿腹暴躁,見狀不禁「哼」了一聲。
他心說,一個牧野小國也敢在魏土叫囂?!
堂堂定州王都在此處受苦呢,你這個外域人算什麼貨色!
陸與爭想想自己一會兒在馬車上還能欣賞段青的慘狀,心情甚至有幾分奇異的愉悅,目前這情況好似也不那麼窘迫了。
還算楚辭這毒女懂得輕重遠近,大魏王族乘馬車之尊,而這異域小子就坐板車去吧!
叫他顛得臀肉開綻,尾骨開裂才好!
南狄拓面無表情道:「東家說,她也考慮過給你原模原樣,但是要照顧傷患,所以換了板車。」
此刻輪到陸與爭愣住,他極其僵硬的扭頭,發現南狄拓目光正直視自己。
陸與爭:「……」
他滿臉悲憤道:「為什麼!」
南狄拓只負責面無表情的轉述:「難得患難與共的真情厚意,望君珍惜。」
陸與爭的眼睛裡燃燒著熊熊的仇恨之火。
他恨楚辭!
他恨牧場!
他恨陸長贏!!!
當然,也恨這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段家小子!!!
統統去死啊!!!
再恨也得上車,兩腿受傷,又跑不了。
大馬訓練有素,蹄步穩而快。
在馬車裡呆著還不覺得有什麼,換了板車,顛簸程度比陸與爭原本所想還有超出幾番,皮開肉綻都是小意思了!
用膳時不吃又餓,吃了趕路,板車上下顛得他們直接吐了個乾淨。
馬車一邊行,兩人一路吐。
京都,終於到了。
這一路艱苦,陸與爭和段青不願再回憶分毫。
兩人都瘦了一大圈,活脫脫形銷骨立。
馬車在京都城門前停下。
陸與爭與段青相互攙扶,顫顫巍巍下車。
在這險惡的虎狼窩裡,他和段青哪怕心裡再厭煩對方,還真就只能抱團取暖。
楚辭給的也不知道是什麼藥,如有神效,他腿傷在短短時日內徹底恢復。
可心上的陰影卻徹徹底底烙印生根。
陸與爭仰頭望著恢弘的京都大門,心緒複雜。
每座城池皆有城門為護,各有各的氣勢,但都不比得這一座,巍峨無比,震撼人心。
這就是大魏之核,至高之所。
陸與爭深吸一口氣,沉下心來。
他腦海中等逃出後報復楚辭和陸長贏的各種手段已經更新到了
第一百八十回。
莫急,莫急。
他忽而聽見不遠處的兩人說小話。
楚辭和陸長贏並肩而立。
她捏了捏自己腰間被美酒佳肴餵出來的一圈軟肉,羨慕且讚嘆的斜睨陸與爭:「看爭哥這身材,保持的真好。」
陸長贏神色淡淡的回了三句話。
「他老。」
「且丑。」
「莫學。」
「誒誒誒,」老二忽然發出一聲驚叫:「那個誰怎麼昏倒了!」
陸與爭一時間氣急攻心,昏厥過去。
老二都快把他的人中掐腫了,人才醒過來。
陸與爭仰躺在地上,一睜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道紅衣似火、灼灼刺目的身影。
紅衣女娘緩緩下車,雍容至極。
居然是她!
陸天明!!!
叫她看到自己這幅潦倒模樣,豈不是好一番恥笑?!
陸與爭的胸膛劇烈起伏,這數月以來受的屈辱都比不上這一刻!
他想好了要以何等尖銳激烈的言辭去回擊她!嘲弄她!
陸天明卻只是路過他身側時稍稍一頓,瞥了一眼,就越過陸與爭,站定到楚辭面前。
「誒誒誒,」老二驚叫:「那個誰怎麼又昏了!」
多看美人真的會讓人眼前一亮,楚辭感慨道:「六姐,好久不見!」
陸天明笑道:「你來京都的時間,倒是比我想的好要快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