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無虞完全摸不准她的脈,這個瘋子女娘!
他深吸一口氣,恢復平靜,反而是一種看好戲的神色:「你以為,陸長贏……真的喜歡你嗎?」
楚辭斂住笑意看著他,只是瞧著他。
陸無虞察覺到了某種無聲的信息,他那張相當英俊卻被陰鬱氣質遮掩的面龐露出一個居高臨下的笑容,略帶憐憫。
「假如沒有那些術士把戲,你身上沒有他需要的東西,也沒有滁州需要的東西……他的目光會一直……追逐你嗎?」
楚辭低聲喃喃一句。
陸無虞沒聽清楚:「什麼?」
楚辭:「這句話好,經典的反派台詞,素材!這是素材!有紙筆嗎,我怕忘了,得記下來!」
好的靈感源於生活,她每次心中有所觸動,都會一一記錄,累積到一本托鏢局走商寄給東方餚。
沒有她的敦敦督促,哪兒來流傳大魏的暢銷話本和胡言先生城池流芳的聲名。
陸無虞咬牙切齒:「別跟我裝瘋賣傻,你心裡明明知道!假如你都沒有——」
「阿辭。」
一道清越的聲音插入他們的對話。
陸長贏淡淡的看過來,目光直接略過陸無虞,落在楚辭身上:「藥園又進了人,你去看看嗎?」
這回輪到楚辭咬牙切齒。
陸無虞費了半天功夫激怒她都沒這句話來的讓人生氣,過分了啊!天天給它收拾爛攤子有完沒完!不要以為它是珍惜保護植物就不能砍!
被忽視的陸無虞更不能接受,他恨恨看著陸長贏,仿佛用雙眼能從對方身上剜下一塊血肉來:「陸長贏!你是當我不存在嗎?!你不是自詡愛民,高尚的不得了嗎?!擅離城池,玩忽職守,如果我把你的事情報往京都——」
陸長贏回頭看他一眼,淡淡道:「隨你。」
輕飄飄兩個字宛如重錘,捶打的陸無虞心口悶血,胸膛劇烈起伏。
楚辭感嘆:「你們感情可真好。」
這話讓陸長贏斜看她一眼,第一次露出微妙且古怪的神色,對楚辭的了解讓他知道,這句話是真心的。
他挽住楚辭往外走,一邊問:「你討厭他?」
她喜歡笑眯眯的戲弄人,但也有分寸,少有這樣略顯尖銳。
楚辭搖搖頭,誠實道:「沒有啊,我覺得他還蠻有意思的。」
不禮貌的說,生氣的時候像是被拴住的京巴,汪汪汪狂吠,半點咬不到人。
陸長贏輕輕蹙眉:「那為什麼故意氣他。」
楚辭義正嚴詞,模樣像哄小孩兒,反倒顯得自己一團孩子氣:「因為我和阿贏天下第一好,誰叫他想說你壞話。」
這演技但凡超過五歲的小孩兒就騙不了了,但對付嘴硬心軟還特別悶的大人特別有效。
陸長贏:「……莫說稚語。」
他微頓,幽幽道:「你應知他是蒼州城主,且睚眥必報,此後必定會惡意給莊園找麻煩吧?」
楚辭這下真的收斂了笑容,謹慎道:「城主都這麼不體面嗎?不會這么小氣吧?」
她猶豫道:「牧場裡的戰鬥力,我是單指黑將軍和他的軍團,應該打得過城主親衛吧?」
實在不行,再回去刷一刷好感呢?
畢竟還得在人家的地盤上混啊。
他們已然走到馬車前,陸長贏沒有取凳,而是掐住楚辭的腰,輕輕將她托舉到車架上穩坐。
高高車架上的楚辭垂下頭看他,陸長贏則是仰起頭,目光凝在她的面容上。
他輕聲道:「不用怕,你已經握住了最鋒利的刀,只需從心所願,緩步向前,光芒萬丈。」
他低沉的聲音森然而凜冽:「而它,會為你斬盡一切鬼魅魍魎。」
楚辭眨眨眼:「我知道了……但我們去藥園,沒幾步路,應該用不上馬車吧?」
陸長贏的表情放空了一瞬:「……是。」
剛把誤闖藥園的倒霉鬼弄出來,就遇上步忠,他正是來找楚辭的:「東家,我怎麼看項一他們都在收拾東西了?他們要去哪兒?問也不說!」
作為牧場新成員,步忠時刻堅持兩個要點,觀察老員工動向,和在楚辭面前使勁兒刷印象。
他把自己想像成隔在牧場成員和楚辭中間那一柄金閃閃的鋤頭,只要鋤頭挖的好,機會一定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