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親自盯著楚辭到江溪口,放下魚竿,看模樣她能在這兒耗上半天,確認隱藏在暗處的人手後,這才轉身上車,去了江州大牢。
陰森恐怖的地下牢獄中,哀叫聲此起彼伏。
早有人等候在門前,神色恭敬的引陸長贏入內。
他的步履不疾不徐,穿過監獄長巷,停在一道血跡斑斑、氣息微弱的人影前。
那位女娘的肩胛骨被尖銳鐵環深深穿透,像待宰的豬羊般吊在架前,傷口處又敷以特製藥粉,讓她在飽受劇痛折磨中不會流血過多而死。
陸長贏居高臨下的目光投向她,語氣淡淡中透出冰冷而殘忍的氣息。
「那份滁州城防圖,怎麼拿到的?」
楚鶿艱難睜開腫脹發痛的眼睛,努力從劇痛中保持清醒,她費力的凝望陸長贏,反覆確認:「車夫……阿贏……陸、陸長贏?」
一瞬間,她仿佛忘卻渾身痛楚,露出一個解脫的笑容:「幸不辱命。」
與此同時,江溪口,楚辭悠閒的仰靠在躺椅上,享受小染的投喂,時不時甩杆勾起一條大魚,愜意無比。
第102章
眼看牧場形勢一片大好,系統面板的各類數值都在穩步上升,楚辭盤算著,手裡這個任務完成後,可以開新地圖了。
下一個分牧場,要麼去礦產如山但物質匱乏的蒼州,要麼去濱海而建的瀾州。
東方餚聽聞楚辭提及綢繆離開之事,略微詫然:「無論滁州還是江州,你已經在短時間內積累了別人一輩子也達不到的財富和聲望,說走就走?」
楚辭時刻注意著江面上的魚漂,氣定神閒道:「不夠,完全不夠。」
要想回家,還差得遠呢。
東方餚眼神幽深,凝視她片刻,作為世人眼中的天才,他家世顯赫,天賦卓絕,求學很輕鬆,作詩寫文很隨意,對權勢也無甚追求。
某些時候,他感覺楚辭與自己是同類,面對世間洪流,隨波逐流,無欲無求。
但有時,她對聲望和財富又表露出近乎迫切的渴求。
矛盾極了。
東方餚提起杯,和楚辭碰杯:「那可惜了,我已經出門太久,該回京都看一看,若你去了蒼州瀾州,好長一段時間不能同你一聚了。」
楚辭扭頭斜他一眼:「把你臉上的笑收一收。」
如果他不是這麼笑容滿面,一臉即將解脫之意,她還能勉強相信東方餚有幾分真心惋惜。
本還想諷他幾句,楚辭忽然察覺到水中傳來一股沉力,魚線繃直,她猛然坐直身,把住魚竿,又有大魚上鉤了!
肉眼可見江面上漣漪陣陣,浮漂先是大幅度下沉,而後快速移動起來,楚辭嘗試提鉤,感受到明顯的重量感。
上次有這樣徵兆時,撈起來的那條鱸魚長及四丈,拿去做比賽頭獎了,今日這條恐怕還要更巨猛些!
起杆時本來應該鬆緊有度,以免魚兒大力掙脫,扯斷魚線還勒傷手,可這水下力道實在猛狂,反應劇烈,要不是東方餚眼疾手快拉住楚辭,她恐怕真能一頭被拖下水去。
身後接連響起幾聲驚呼,小染和其他少年連忙撲過來救人:「東家!!!」
楚辭已經察覺到不對,這個力道不像上鉤的魚在掙扎,反而像——
後腰猝然一股未知的推力,她反應不及,在及其短暫的下墜感後,落入江州,仰面朝上的瞳孔中最後的倒影是眾人驚惶擔憂的臉。
冰冷的江水如同猛獸將她一口吞入,牧場眾人幾乎都是旱鴨子,在場水性最好的居然還是東方餚,他剛想跳下水,卻見數道黑影從沿江的高大林冠上一躍而下。
一時間「撲通」、「撲通」聲不絕於耳。
小染看到了熟悉的影子,且驚且疑:「師傅?」
她不是遠在滁州,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冰冷刺骨的水流瞬間包裹楚辭全身,她的意識開始模糊,耳邊只有急促而紊亂的呼吸聲,和水下沉悶而壓抑的迴響。
正常人落水之後尚且有一番沉浮掙扎的時間,然而楚辭沒有這個機會。
還沒等她試圖保持清醒,維持穩定仰浮的自救姿態,一雙比江水更加寒冷刺骨的雙手無聲無息握住她的腳踝,往下就是狠狠一拖!
水面下潛伏著數道漆黑人影,訓練有素的控住楚辭,大部分人則迎上去攔截,剩下幾人帶她撤離,遊動迅速,頃刻間已經劃出去數丈遠的距離。
江岸邊激烈的廝殺,一片狼藉。
而江面下,冰冷洶湧的水流毫不留情的往楚辭鼻腔里灌去,她猛烈的咳嗽,一點點感受到肺部空氣被擠壓,眼前大塊大塊黑斑閃爍,陷入昏厥前仿佛聽見烈風吹拂江面的呼嘯聲。=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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