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這麼一堆人規規矩矩的排在酒樓前,路人也有好奇,或圍觀一會兒,或是直接抬腿邁入酒樓,想試試這酒樓菜色怎麼能吸引這麼多家大戶取菜回府。
雲間樓前人潮湧動,熱鬧。
西福樓前家丁長龍外延,排場。
楚辭身後跟著項一,老王留在外面守著馬車,兩人進了西福樓,她隨意點上兩三小菜,等菜時便聽後面進來的客人追問小二:「你們樓里有什麼新菜麼?怎麼門口排著這麼多人,給我也來一份新招牌!」
樓里的跑堂笑的和和氣氣:「對不住了,客官。樓里確實出了新菜,分量實在少,往外賣也不夠啊,所以只供老主顧。」
「您不如試試炙羊肉,這也是店裡一絕,又辣又香,再配上碗撒著蔥花的羊肉湯,一口鮮潤進喉嚨里,不少客人回頭都愛這麼點。」
他將一碟炒豆放在問話的客人桌上,笑容憨實:「來,茶滿上,再送您一碟炒豆,等菜時也有個嚼頭。」
幾句話把客人安撫住,又去招呼下一個。
上菜的速度很快,楚辭沒坐一會兒,跑堂的已經開始傳菜。
楚辭也點了炙羊肉,只能說這道菜成為西福樓的招牌還是有原因的,廚子極捨得當香料,一口咬下去肉質細嫩,咸香撲鼻。
隔壁桌的客人似乎也挺滿意,投入的吃著飯,忽地動作停下來,鼻翼微微抽動,細細嗅探:「這什麼味兒?」
正當時,幾個跑堂的端著食盤從後廚出來,步履穩健,直奔門口。
為首的那個喊了句:「一號!」
排隊隊伍最前面的家丁洪亮應聲,輕快地上前遞上個木牌,又打開食盒,小心翼翼的將原本盛放於食盤的湯盅裝進去。
跑堂跟著往下喊號,一直喊到十六號,食盤上的盅盞終於裝完。
剩下的隊伍往前挪著,繼續等。
在酒樓里堂食的客人不一定都有出色的嗅覺,但鼻子也還沒廢,總覺得隨著剛剛那幾個跑堂的出來,與之而來的還有一股並不濃烈但極為誘人的酸香味。
不像炙羊肉的氣味那麼霸道,以橫掃千軍的氣勢鑽進鼻腔里,但它就像把小刷子,在敏感柔嫩的心尖兒上這麼來回的輕輕的撥弄,若有若無,似隱似現。
聞著腦子裡都能想像出,湯色應是清清淡淡,但又招人的緊。
客人琢磨琢磨嘴裡的味兒,這炙羊肉怎麼就沒這麼香了呢。
將食盒裝好的小廝紛紛往各家走去。
陳家小廝來得早,正好排在前面些,取完湯盅便往府衙趕。
滁州共劃分為東西南北四方,每方設一衙,負責日常雜務處理。每衙亦設有膳堂,僅於午膳時間提供膳食。
今日如同往常,午膳的點,三五小吏結群往廚堂去。
唯一人離群,走向側門方向。
「陳端,」友人叫住離群之人:「你幹嘛去,咱們一起去廚堂,按菜譜排今兒應該有醬燒肉,完了就沒了!」
「你們先走,我去側門取個食盒。」小吏陳端和同僚打聲招呼,去往府衙側門。
拎著食盒到膳堂,同僚們都吃的差不多了,陳端尋了個角落,自行坐下,打開食盒,將菜一一取出。
「什麼味兒,好香啊!」同僚老魏路過,拍著他的肩:「陳端,這是家裡送的菜?你可真好命!來來來,讓我嘗一口!」
「我也要!難怪你不吃膳堂,背著我們自己吃好的!」
不僅是老魏,臉皮厚些不拿自己當外人的幾位同僚,明明已經用過午膳了,還湊上來鬧著要分菜。
眾人的舌頭識貨,嘗了一圈下來,都認為那碗湯煲最為驚艷,連連誇讚陳老夫人好廚藝。
食盒裡裝了近兩人的分量,陳端愣是沒吃飽,全讓這群牲口分了去。
風捲殘雲之後,只剩菜湯,他無奈的端著碗碟將菜湯倒進膳堂內裝殘羹的大瓮中,一轉頭竟見縣丞大人站在自己身後。
縣丞微微頷首道:「陳吏。」
對於上官,陳端有種天然的畏懼感,如同老鼠見了貓,恭敬且老實道:「縣丞大人安。」
打過招呼後,陳端速走。
救命,進府衙三月有餘,他與縣丞大人說過的話不超過五句,都是這般碰著面禮節性的打個招呼。
第二日午膳時,陳端提著食盒回來,幾位同僚興高采烈的招手等著他一同,且振振有詞道:「這份量你也吃不完,吃多了容易積食,吃少了不要也拋灑浪費,我們這是在幫你解決問題。」
這股不要臉的勁兒直到縣丞大人端著食盤同樣在旁邊坐下。
眾人:……
這個飯它突然就不香了。
「我吃完了,告辭。」
「我突然想起還寫份文書沒寫,先走一步。」
「方才老魏好像在叫我,我去問問什麼事!」
片刻間,桌前只剩陳端和縣丞大人。
跑慢一步的陳端:……
縣丞大人對他微微一笑,還邀請陳端嘗嘗自己的膳食,和藹至極。
第三日,陳端與縣丞大人同桌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