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斜睨一眼大黑雞,大概知道為什麼家裡的蛋白桑總是長得這麼快了。
「不用再灑了,」她略微思忖一下,道:「留著吧,我有用。」
說完,楚辭停頓片刻,另一隻手將腰間錢袋子解下來:「你空閒時,幫我買些耕具回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要犁地沒有耕具怎麼行,這個也好買,東街菜市上應該能找到。
老王得了吩咐,接過錢袋:「要多少把?」
楚辭心裡默了默,除了日常用的還要備上幾把替換:「二十把左右,你看著買就行。」
「東家,你是打算在城外那座山上耕點地出來麼?」
楚辭點頭:「先耕十畝。」*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老王撓撓後腦勺:「那要不我在去問問僕人的價錢或者租人幹活要多少錢。」
十畝的面積啊,那還是要雇上幾個人了。
「等一陣再說,」楚辭輕柔地撫摸著珍珠光滑順溜的背毛,意味深長:「我要先給某些小子緊緊皮,免得他們翻了天去。」
…
夜晚,清風徐徐,明月高掛,難得的好月色。
如紗般的銀色清輝傾撒在小小的院落里,仿佛一隻無形的手溫柔的撫過黑色的泥隴。
屋裡的燈早早的熄了,萬籟俱寂。
「噓!」牆外一個拱起背部輕手輕腳的瘦小身影招呼同伴,一邊踩著同夥的肩,躡手躡腳的翻進了圍牆。
「你倒是拉我一把啊!」同行的少年壓低了聲音喊。
「等等,老二說雞圈裡那個白碗必須得拿著!值錢!」
兩個小賊是老手了,悄無聲息地從圍牆跳進雞圈裡。
一回過頭,忽的兩人齊齊動作一滯:「!!!」
一排雞不老老實實呆在圈裡,反而齊齊整整蹲在竹籬尖頂上,近十雙黑豆大小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他們,仿佛在觀察他們下一步要做些什麼。
皎潔的銀月下,這一幕著實詭異,活像一群的雞都成了目光幽幽的精怪。
竹籬是確實關不住它們了,楚辭沒讓加高,老王也只有任由它們圈內圈外的自己溜達,所幸除了黑雞,其他都還算聽話,也沒有亂跑,頂多就是竹籬頂部蹲一蹲。
「別慌,」一個小賊膽子大些:「還記得我們以前偷雞嗎,它們晚上看不見的,跟瞎子一樣。」別家院裡養雞的,那些雞在黑暗的環境裡一動不動,半夜摸進去,走到它面前都不帶跑的。
「對!」他的同伴咽了咽口水,給自己壯膽:「我們也不害命,就謀點財,看什麼看!」
兩個人收斂了足音,悄聲朝著屋裡靠近。
一排的雞就這麼看著他們,跟隨他們的動作,近十個小腦袋也跟著整齊劃一往左轉動,甚是鬼魅。
同伴:「……」
他有些腿軟:「我怎麼覺得它們真的在看我!」
「怕什麼,他還能吃了你?」
毛茸茸的雞仔擠作一團睡得香甜,小賊跨過它們,拿起盛水的碗,順手將裡面剩餘的一點水倒掉,一邊恐嚇道:「賊不走空你懂不懂,不就是只雞麼!敢嚇爺,燉了吃!」
刻意壓低的話音剛落,擁擠在一起的雞群中,一隻羽毛漆黑的大黑雞忽然睜開了眼。
明亮的眼中閃現一絲冰冷厲色。
這一排雞仿佛分開的潮水般往兩側涌,一個氣勢騰騰充滿殺機的身影出現在中間面。
尖利的嘴喙在月色下呈現冰冷而危險的光澤。
彎曲的勾爪深深抓陷進堅韌的翠綠竹竿之中,單單看一眼就讓人膽寒,忍不住聯想它抓的人皮開肉綻的模樣。
兩個小賊齊齊吞了口口水,下意識往後退,反應了一會見那隻兇惡的大黑雞沒有圈舍里撲出來,鬆了口氣之餘,發現自己差點忘記呼吸了。
乖乖,這雞真的成精了。
實在按捺不住心裡的不安,小賊拉了拉同夥,小聲道:「要、要不還是算了。」
「算個屁啊,空著手走出去,老大饒不了我們!」同伴一抬頭,見體型壯碩充滿攻擊性的大黑雞隻是站立在竹籬邊上,和剛剛那些雞一樣,靜靜的望著他們——
只是那雙眼睛宛如鎖定獵物一般冰冷的凝視著他們,在銀灰的月色下散發著幽幽的紅光!
他一陣膽寒,咽了咽口水:「——算了,走吧,我可不是怕,就是想著楚姑娘平時對我們也還算不錯!」
兩人推推搡搡打算從原處穿回去,他們躡手躡腳往後退,繞過圈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