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得寸進尺的人,任何沒由來的關心背後都帶有一定目的。有些事情還是得說清楚。
溫箏愣住片刻,回答道:「我想您誤會了。有些話或許不應該我來說,但戚先生並不是那種故意攜恩以報的人。我想您知道他的眼睛看不見吧,都說失去一樣東西的人在別的地方會更敏銳,戚先生也是這樣。」
「我父親是監察部的戰術指導,菸酒不碰,即使是冬季的早晨他也必須去游泳,從下井區的海岸游到金龍灣,也就是跨海大橋的長度,大約有一千米左右,身體十分健康。」
「在他退休前一個月,監察部有個緊急任務,一個歹徒在鬧市搶劫,當時人手不足,我父親主動申請前去外圍協助抓捕,抓捕過程中我父親的手被歹徒劃傷,因為傷口不大,事後處理沒多久就癒合了,我們都沒太在意,直到一個月後的退休典禮上,戚先生見了我父親一面。」
「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讓伯父早點去醫院檢查。』當時聽著挺觸霉頭的,但我還是相信戚先生的判斷。拉著我父親去做了一整套檢查,結果顯示他被畸變生物寄生了……」
「後面才查出來原來那個歹徒其實是永生教會的狂信徒,血液里流淌的全是畸變生物的蟲卵,那些蟲卵潛伏期太長,一開始普通檢測儀根本無法檢測出來。耽誤的這一個月時間,蟲卵已經從當初的傷口寄生到全身各處,重度畸變只是時間問題,我父親不願成為畸變者,在一天夜裡瞞著我們跳入熔爐自殺。」
「戚先生大概是感覺到你身上有些不對勁才讓江醫生過來看看的,你去的地方可是專門研究畸變生物的地方,還發生了爆炸,萬一粉塵中攜帶了某些畸變生物的種子後果會很可怕。」
他聽說過有人能夠通過氣味聲音辨別出其他人身體狀況,沒想到戚朔也有這種能力。
「我當時有帶防毒面具,所以問題不大。」晏遷道:「那骨髓捐獻又是怎麼回事?也是巧合嗎?」
沙原靠在門板上,接過話茬,聳聳肩道:「有些人喜歡在周末去做公益活動當作放鬆,你可以理解為他熱衷於捐獻骨髓。」
事實上戚朔的原話是,與其留給實驗室那些老傢伙研究反人類武器不如留給更需要的人,但這麼多年來他的骨髓也一直沒有用上就是了。
複雜的情緒染上心頭,看來他卻是錯怪戚朔了。
晏遷真誠道:「不好意思。」
他沒辦法拒絕骨髓捐獻,原身等了許久沒等到的事情,能夠早日完成也是值得慰籍。
他這才想起,問向剛剛答話的那個手臂骨折靠在門板上的男人,「請問你是?」
沙原撓撓頭,「我叫沙原,是他們的朋友。」
晏遷看著沙原的身形有種熟悉感,「我們之前在哪裡見過嗎?」
沙原「哈哈」一笑,「沒有吧。」
畢竟現在他們和晏遷是合作的關係,他怕呆久了晏遷會看出點別的什麼生出誤會。
看向溫箏求助。
溫箏主動解圍,「你是來醫院複查嗎?」
「啊,是,是的。但我剛好也有事要找老……」沙原嘴裡的「大」字在溫箏警告的眼神中被迫吞下去,「……找老戚…有點事。」
「他在廊橋那邊接電話。」溫箏抬手指了指門外道。
晏遷沒有繼續追問,有些事情點到為止,只要不危及他和晏沫沫,他可以裝作不知道。
沙原得到機會就離開去找戚朔,溫箏看晏遷臉色不太好的樣子,「你先休息吧,我也出去了。」
「好的,謝謝。」晏遷道。
沙原摸了摸寸頭,出門往廊橋方向走去,戚朔的電話已經掛斷,他正在抽菸,「老大,你污染值又上升了?」
「還好。」戚朔彈了彈菸灰,「有事?」
「黑市的那幾個賣畸變生物給吳文的人我們找到剩下的帶頭的那個了,他們都是三頭幫成員,那人名字叫花彪。」沙原翻看了一下地址,「他現在躲在這附近的一處酒店裡,我想問問你要不要親自去一趟。」
上次戚朔去雲端俱樂部也是去抓其中一個,可等他趕到的時候,那人已經死在廁所隔間裡了。這件事或許沒那麼簡單,有些痕跡現場會更清楚。
戚朔深深吸了一口,煙霧從打開的窗戶往外鑽,「等我幾分鐘。」
身後傳來腳步聲,戚朔按熄菸頭對沙原道:「你和溫箏先下去等我。」
「好。」沙原轉身就看見晏遷在不遠處,心想老大這耳朵也太靈了。他在與晏遷擦身而過的瞬間,看見了晏遷的黑色手環,和戚朔的屬於同一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