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消散,兩個男人逐步昏睡在了艾達身邊。
她散去掌間的碎焰,面無表情地看著周遭狼藉,桌椅翻倒,燭台碎裂,門上被生生撞出兩道缺口,刀子插入了椅背的皮面。
這裡剛剛發生了一場爭鬥,兩個吃完了地上食物的男人,仍然飢餓,於是向她攻來。
她用匕首艱難抵擋了兩個回合,接著釋放出熊熊火焰,將他們包圍,溫暖的療愈之火癒合了他們撞擊留下的傷口,也令他們心境平和、陷入沉睡。
但也僅止於此了,艾達無法……召回這兩具身體原有的靈魂。
這場帶來不了任何喜悅的戰鬥勝利,唯一的收穫便是那道被撞出缺口的門,艾達看向那道缺口,難以想像這是「人」能夠造成的。
她擊掌,放出死火還未被點亮時她便已掌握的那種火焰,這火焰雖然渺小,卻比療愈之火炙熱,足以爬上門把,向外延伸,令門外的鎖落下。
「砰」的一聲後,艾達順利打開了門,她朝樓梯趕去,拾級而下,直衝正門。她心想只要她能渡過橋,就能將她知道的事帶給其他人,帶給蕾妮。
她一路跑到階梯的盡頭,所見到的卻是一面沉重的、上了鎖的大門,大門隔開了她通往橋的可能。她擊掌,嘗試著再度用火焰去燒灼鎖,但失敗了。這門太堅實,她必須要得到鑰匙。
艾達折返而上,到了二樓的時候,她聽見旁邊的房間裡傳出聲音,尖細的男性嗓音。
「有人嗎,快救救我!」
是王子。艾達不想理會,腳步卻在準備離開時頓住。
她走到王子門前,「王子殿下,你還記得一位侏儒女士嗎?」
王子不懂她為什麼問這個,「快放我出去!」
艾達:「你不告訴我,我就不開門。」
王子:「侏儒?哪個侏儒?」
艾達:「和你曾……歡好過的那個。」
房內的人默了一會,但沒有太久,他想起來了。
王子:「哦,你說她啊。我記得那個女人,她叫貝蒂還是貝拉來著?她費盡心機上了我的床,不久就和我說懷了我的孩子。」
艾達:「然後呢?」
王子:「然後?還能怎麼樣?我怎麼可能要一個侏儒給我生的孩子!何況我只和她玩了一次,哪會那麼巧。」
艾達:「那女人後來呢?」
王子:「我怎麼知道?我都告訴你了,你快放我出去!」
艾達:「不,你還是在這繼續待著吧。」
艾達拋下這句話,不顧身後叫喊,繼續向上尋找弄臣。
她經過窗邊時,聽見「咚」的一聲,她感到古怪,停下步伐,朝窗戶靠近一步,同樣的聲音第二次、第三次地又響起。
她意識到這是東西落水的聲音,她將手扒在窗戶的柵欄上,緊靠著牆向外望去。窗戶外面,她向下見到的是圍繞在城堡外的一圈灰霧湖……現在那霧氣繚繞的湖面上,似乎隱隱多了些他們到來時不存在的東西。
那些東西一片片的,長條狀,形同浮木卻又顏色各異……艾達的思考滯停了一會,才將她所見到的東西組合成完整的信息。
旋而,她認出了那些是什麼……是人,是屍體。
艾達驚駭萬分,腦袋拼命向柵欄外伸出幾分,向上尋找這些東西被拋下的源頭。
她大致確認了位置,手一從窗邊離開,腿便跑了起來,她向上奔跑,路上崴了一下,爬起來又繼續向前。
最上層,她依循著方向向左拐去,那裡有一個房間,門正大開著,仿佛在歡迎她。
艾達知道她找對了方向,這時她的步伐卻慢了下來,她有些不敢面對前方的真相。
她走進房裡,看見陽台上的高大影子,「王子」正將手邊的最後一具屍體向外拋去。
他知道她的到來,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在等她開口。
艾達卻也不知道要從哪裡開始說起好,她只知道她來晚了……一切都晚了。
「你這是在做什麼?」艾達聽見自己在說話,她問了一個毫無意義的問題。
弄臣回頭,用王子的臉朝艾達露出一個笑容,「艾達小姐,何必問我呢?你不都已經猜到了嗎?」
是的,艾達猜到了,從她見到蕾妮的父親、哥哥那副模樣的時候,她便已經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