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以為常便也不覺得是什麼天崩地裂的大事,把淚抹去,把手心血擦了,隨意包纏兩下,再檢查腿上,方才摔得有點狠,青紫一片。
幸好秋亦不怕疼,不影響行動就行。
他將倒下的椅凳扶起,末了,把掉下去的書也給撿起來,拍拍灰,這回不是在放在枕邊了,而是打開來——紙上一個墨點也沒有,是本無字書,秋亦就把它搭在臉邊,然後側躺著,靠著先前被淚打濕的枕頭,就這樣閉目睡了。
這回沒有再驚醒。
第二日醒來,掌柜看見秋亦,嚇了一跳,提醒道:「客官,您眼睛腫了。」
秋亦「嗯」了聲。
「是想家了嗎?」
遊子在外漂泊,最是思鄉戀家。
秋亦思考片刻,搖搖頭。
他又沒有家。
用完早膳,因著不浪費糧食,多吃了一道菜——掌柜出於同情贈的菜,秋亦拒絕也沒拒絕掉,秋亦本來胃口不大,現在竟是有些撐了,瞧見外頭天氣正好,藍天白雲,流雲緩緩,看了許久,便出門去消食,順便買雨具。
春日燦爛,但也惱人,柳絮亂飛。短短一段路,秋亦大概摟了一蓬一懷白柳絮,築一兩隻巢綽綽有餘。
不少行人都在抱怨柳絮迷人眼,秋亦心靜,沒有情緒,松捏住白絨柳絮,看裡頭種子。
細小的黑色,但未來或許能長成柳木。
秋亦喜歡生命,但心境不同了,他總沉溺在一種死寂的心情之中,像活在死亡的陰影里,所以能看到能想到的也只有死亡。
這麼多的種子,又有幾顆能活?
他吹走它。
日頭漸漸高升,秋亦買了雨具回去,路過昨日茶館,特意進去看了看,沒有見到草先生,問了才知道草先生是散修聯盟的修士,只偶爾在這裡說書。
「原來是昨日來得巧了。」
「你要找也有辦法,草先生不好找,但他相公好找,你要是去學堂,多半能瞧見他。」
秋亦道謝,心裡卻沒有打算去找。
他只是對草先生所說的故事感興趣而已,總覺得誰與他說過,所以如果有緣,想再聽一遍,認真記下結局。
若是無緣,那也就算了。反正他印象中,聽故事總是只能夠聽一遍,再也沒有聽第二遍的機會。
出了茶館,迎面忽然撞上一個小孩。
「大哥哥!對不起!」撞到了人,小孩也很慌,連忙道歉,秋亦不在意,「嗯」了一聲,音還沒落下,便見小孩風一樣的跑了。
下一秒,有另一個小孩咻一聲,閃電一樣從秋亦身邊跑了過去,大喊前頭個小孩的名字,氣惱地讓他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