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我要的不是他的恨?」
!?
「恨很好,」虞觀道,「恨會讓他忘了我,或是再也忘不了我。」
「前者對他有益處。這證明他邁過了因我而起的坎坷。
以我為起點,他將學會放下。
這是如今的我做不到的事情。作為師尊,我為他的成長感到喜悅。仙境壽元亘古,拿得起放得下,才可得到真正的自由超脫。」
「若是後者……」虞觀頓了頓,微笑道,「那我的私心也能得到些許滿足了。」
「七情六慾,少一份恨意,未免令人遺憾。」
秋亦的愛恨,虞觀全都想要。
而無論秋亦會不會忘記他,會不會在得到修為道途後繼續專心研究自己原本的道途,日後改道,在他接過虞觀所有的那一刻,虞觀就已經融入了秋亦的命運,成為了秋亦道途的一部分。
他永遠地在秋亦身上刻下了永不磨滅的一刀,留下屬於他的痕跡。
這是虞觀最大的私心。
沒有比這更親密、更貼近的了。再沒有第二個人能做到這樣。
最終,白麵團向這最優解屈服了。
而此時此刻,看著秋亦,它只有一個想法:虞觀真的做到了。
即便秋亦沒有接受他的禮物,即便未來不可知,但至少在這一刻,虞觀得到了秋亦的所有情感,全部愛恨。
白麵團在此處待了三天,也看著秋亦不停地心碎咳血三天。
對方看似平靜,眼淚也不流,絲毫不像外面聽到鐘響後哭得稀里嘩啦的兩隻靈寵,但白麵團總感覺秋亦的精神狀態像是在走鋼絲,輕易就會崩潰,所以平時也不敢多發言——而且它說話了秋亦也不一定聽,只能在心裡焦急。
好在在淪落到瀕死狀態之前,秋亦似乎終於觸底反彈,好過來了,有精力去管外物了。
他一步步開始拾掇一切。
風雪漸散,雪域的天空澄藍明淨,雪純白,日光淺淡溫涼,輕輕暈開了二色。
秋亦按部就班地修行補充靈力,壓制治療傷勢,而後以法術清潔儀容。
理到頭髮時想束髮,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髮帶沒有了,所以最後只是持著梳篦梳理了兩下。
這時才發現發又長至齊腰了。
盞茶功夫過後,至少從外表上看,秋亦已不再憔悴。
他將明霞劍深深插入山巔深雪之中,雪簌簌地響,劍穗晃動,光下的明霞劍綻開變幻的光暈,仿佛歲月流動。
這把劍不屬於秋亦,秋亦不會用它。除了虞觀以外,沒有人再有資格用這把劍,他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