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亦渾身無力,唯有牙咬得緊緊的。虞觀的手在他脊背上微微壓下,他就順著力道軟趴趴、半靠到對方懷裡,額頭抵著胸膛,呼吸間是熟悉的冰冷氣息,手下意識地攥緊虞觀的衣服,可能是心理作用,感覺連痛楚都輕了一些。
虛弱的狀態下,居然顯得輕飄。
虞觀想著,用手掌托起秋亦的大腿,在弟子大概率是無意識的極度配合下,把人抱放亭邊的美人靠上半依微躺。
他站著,與秋亦面對面,右手全程沒有抽走,鮮血將秋亦慘白的唇瓣染紅,順著下頜滑落,又嘀嗒地滴落到腿上。
虞觀抿唇,那個功法需要秋亦的血,原先本想著劃一刀逼出血,但是此時他卻忽然不想那麼做了。
他不想再給他增添痛苦。
——而且,確實也另有辦法。
左手拇指指腹碾擦過秋亦的唇角,又從牙齒縫隙中探入口腔,只是輕輕地碰了一下柔軟的舌尖,虞觀飛快收回手,拇指濡濕,上面已經沾滿了鮮血,有他的,也有秋亦的。
目光始終落在秋亦身上,虞觀含住指腹,血腥氣溢滿口腔,喉結微微滾動,屬於另一人的血被他咽下。
他輕聲念了幾句法訣,一切進行得飛快,靈力光帶在兩人間閃爍一瞬又消失,冥冥之中一道新的、無形的聯繫建立。
惡咒沒有消退,但一半的痛苦像是輕飄飄的雲一樣散去了。
秋亦眉頭舒展,忽如其來的輕鬆讓他抓回了一縷神智,他睜開眼,微微鬆開了口,看見站在自己面前之人。
虞觀收回留了深深牙印的右手,挨著弟子坐下,目光垂落:「只能幫你分擔一半。」
《苦甘濡血問心解》,少年虞觀無意中閱讀過的一本秘法,昔日被他一看而過,後來又被他從書閣中特意尋來。
這道要求互相咽下彼此血液的秘法只有分擔性質,讓關係格外親厚者可以分走一部分的痛楚。
漆黑的咒文在白皙皮膚上流動,秋亦已經沒有那麼痛苦了,但剩下的一半痛苦仍舊壓著他的忍受邊緣,他心神俱疲,往自己師尊那邊倒去,頭搭在虞觀肩膀上,貼貼師尊,目光望向亭外的花海,輕輕囈語:「師尊。」
「嗯。」
虞觀在想大概什麼時候離開秘境,惡咒並不會一直生效,他想要等到惡咒消退、弟子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