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刮來一陣狂風,秋亦垂落的鬢髮飄動,陳校尉看著對面的年輕的後生,忽地一咧嘴,喊:「來嘍!」
他不搞迅捷的步法身法,返璞歸真地直直衝來,秋亦作為後手,目光緊縮,持劍等候著他的動作。
陳校尉到了近前,長棍的攻擊範圍很廣,秋亦腳步向一側微動,原是打算避開他,卻見陳校尉嘴角帶上笑容,長棍靈活一轉,啪地打上秋亦脖頸。
點到即止,風徐徐掠過,台上安靜,陳校尉說:「你輸了。」
……
面對最後一位陳校尉,秋亦開始了他最艱難的死磕。
他比白校尉更難對付,秋亦面對陳校尉時就像是他和白校尉的對戰翻轉了一般,這次看透了不再是秋亦,而是作戰經驗碾壓的陳校尉。
秋亦面對他,宛如剛抓鬮的稚子面對一個早就經歷過戰場殺伐的成熟戰士,所有攻擊似乎都能被洞察到,一絲破綻也能被牢牢抓住。
差距猶如天塹。
但是愈是如此,秋亦戰意愈是高昂。
他已經見過山外之山、人外之人、不可逾越的深淵,又豈會畏懼這小小天塹。
身為修士,他既已選擇了這條路,就應當不斷攀升,永無止境地向上。
他不用剛剛悟出的劍氣,只是單純地像凡間劍客一樣比拼,早已在白校尉那邊鍛鍊出來的眼力如鷹一般死死看著陳校尉的每一擊,那些畫面被烙印進心底,然後大腦運轉思考,他為什麼要如此出招?為什麼要如此應對?
在一次次的重複中孤身坐在營帳內,沉默地消化一切,秋亦神經戰慄,懷著新的想法與滾動的激情再一次離開營帳、走上擂台。
白校尉撐著手:「他還在進步。」
李校尉感慨道:「新人就是比老人有活力啊。」
經驗與技巧在劍與棍的每一次交鋒中被汲取,進步雖然緩慢到令人氣餒與失望,但是卻不容反駁地真實存在,秋亦從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到逐漸能反抗一兩擊,再到逐漸能打平。
無數次的失敗鑄就新的經驗。
再一次、再一次、再一次,他再一次站在了陳校尉面前。
最至簡的基礎劍招這一刻似乎再度煥發了新的光彩。
「鏘——」
劍與棍相碰,長久的僵持下,陳校尉第一次不是出於自己意願的往後退卻了。
不是故意賣破綻。
秋亦心念電轉,動作如迅疾雷電,唰地揮劍接上。
冰冷寒芒抵在咽喉,如芒在背。
陳校尉滄桑一嘆,放下長棍:「我輸了。」
大半士兵還沉浸在不可置信之中,過了許久,稀稀疏疏響起掌聲。
這是對強者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