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亦琢磨一下,想自己真是沒話找話,一般人也不會怎麼遇見需要為別人梳發的時候吧,他自己也沒給其他人梳過發。
但是他又想到自己是師尊第一個為之梳發的人,心情不由自主變得很好,眉眼彎起。
虞觀收起梳子,慢慢收攏起秋亦的碎發,動作又輕又柔。
簡單的梳發本就不難,虞觀只是因為許久未束髮有些手生、怕弄疼秋亦,所以動作太小心才花了點時間。秋亦這次沒再動,虞觀便順順利利為弟子紮起一個乾淨利落的高馬尾。
他了解秋亦的喜好,因此未再為其戴上其他更華美精緻的髮飾頭冠,只用一條黑色髮帶將柔順黑髮束起。
秋亦對著面前靈氣凝成的明鏡看了看,覺得不壞,又道:「這樣確實是方便了許多。」
語氣還帶點一點失落遺憾。
虞觀:「不喜歡嗎?」
明明有時候不喜歡長發披散。
「不,」秋亦揚起嘴角,「我很喜歡。」
這可是師尊親自給自己梳的頭髮,光是附帶價值就很高!
相比較而言的話,秋亦自己可能要更偏向束起頭髮,不是不喜歡長發飄飄仙氣渺渺,而是現實所迫:境界不高,長發被風吹散被雨打濕都很不舒服,練劍行動也不如束起頭髮後要來得輕鬆,與人打鬥起來這一頭長髮估計還會成為累贅。
但是秋亦一直未曾向虞觀要過髮簪或是髮帶,原因也很簡單——
他坦率道:「我想和師尊有一樣的打扮。」
一點可能有點變扭的心思:他不想和虞觀完全一樣,但是也不想與虞觀毫無相像、毫無關聯。
虞觀愣了一下,然後告訴秋亦:「我過去歷練時,也是這樣束髮而行。」
那段記憶有些過於遙遠了,但是依然清晰。
秋亦:「和我現在一樣嗎?」
虞觀肯定道:「一樣。」
秋亦再沒有不滿意的,開開心心笑了。
下一瞬,他歡樂的笑容破裂,懵懵地顫抖一下,茫然看著鏡面:「師尊?」
虞觀伸手在秋亦的左耳垂輕輕一按。
他的動作很輕很快,但是秋亦耳朵仍舊瞬間麻了一片,等虞觀收回手,與他拉開距離,秋亦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呼吸。
他這時才敢眨動眼睛,下意識伸手觸碰左耳那裡,感覺不到重量,入手先是絲綢般的一縷縷光滑,而靠近耳垂處則是溫潤細膩的玉石質地。
鏡中少年的左耳邊,冰冷銀勾穿過柔軟耳垂,下面掛一尾曲成半圓的紅色游魚,底下綴著同色流蘇,風吹動搖曳時像是一朵鮮血淬染的花朵綻開,在黑髮映襯下顯得格外奪目,如同一個鮮明的標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