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怎麼也能評上個「等級」,成為市里農產業重點項目發展區域。」
「只可惜這山路十八彎,硬生生彎沒了「錦繡前程」,自己人出個鎮還要多繞行上百公里的山路,借用隔壁縣的大橋才能出去。」
劉宗光說的時候,劉波就坐在後面靜靜地聽著,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但對此他也沒有辦法。
他不過是一個大學都沒有上完的窮學生,政府都解決不了的問題,他又能有什麼辦法。
只能聽著點點頭,為世代生活在這裡,又無能為力的人們干著急罷了。
正感慨著,誰知劉宗光突然話風一轉,說:「咱們鎮的這橋啊,其實前兩年市政府就下了批准,審批好了架橋修路的文件。」
兩年前?可現在這條路還是老樣子啊!
更別提什麼架橋了,他連一根木頭樁子也沒看見多出來一根。
劉波難免心急的追問了一句:「那為什麼現在還沒有動工?」
「動了呀!」劉宗光說。
說完後,他就將車子在一段比較寬闊的路面,靠邊停了下來,隨後人也下了車。
在劉宗光的招手示意下,劉波不明就裡的也跟著下了車,腳步隨劉宗光一起在河邊站定。
「看到那堆沙石了嗎?」
劉宗光指著河對面的一片石子壓出來的開拓地段問劉波,見劉波點了點後,這才無不遺憾的說:「可惜後面被叫停了。」
劉波一怔,疑惑的問為什麼。
「這個項目是上任領導過手的民生工程,只可惜因個人問題被查了。因對政府財政造成了很大的債務風險,只能先用這筆款項先補窟窿。後面無人肯接手,自然只能叫停。」劉宗光無奈的說。
「為什麼沒人接手?」劉波不解。
「政治這個東西不好說。」劉宗光搖搖頭:「只能告訴你,現在這個項目就是一個爛攤子,誰接手誰討不到好。屬於歷史遺留問題。」
劉波問:「滕先生也不能嗎?」
他可是市裡的新一把手,啟動一個曾經動工又被叫停的項目,應該不難吧。
「能也不能。不過,不值得就是了!」
這的確超過了劉波的認知,聽劉宗光這樣說他更迷糊了。
劉宗光解釋說:「西區的土地即將開發新產業,城南的下水道需要整改,市政府的大樓等著建新……」
「新來的領導就算不指望著做些漂亮政績長長臉面,最起碼也要保證做的不比上一任差很多。」
「上面每年下撥的財政款都各有去處,實在難以擠出些閒錢……一個縣的民生工程,甚至還有可能會額外增加的脫貧任務。一
個短時間看不到成績效果,又費錢又耗時的工程,既然還沒有到非「注意」不可的地步,自然就沒有人願意再提起了。」
「只是可惜了咱們鎮這人傑地靈的好地方了!」
望著江對岸,最後劉宗光深吸一口氣,嘆息著說道。
他們這個市位置不好,工業發展不起來,全靠農業生產為主力。不管什麼年頭糧食都賣不上價格,因此每年財政收入全都緊巴巴的。
真要說哪個縣鎮的農田好,說實話,其實沒人在意。
大家既然都在種,就不差他們鎮上這點優質品了。
明明馬上就可以看到家鄉越來越好,卻因此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真正做到通行無阻,當真是沒有比這更遺憾的事了。
這還是劉波第一次接觸到這麼高層次的東西,雖然沒有聽懂裡面的彎彎繞繞,可也大致弄明白了一件事。
這個橋,除非天王老子下凡揮揮手,或是來個財神爺撒撒錢,不然短時間內,是沒有建起來的可能了。
回去的路上,劉波的腦子裡一直想著那座沒有建起來的橋。
曾經他只是一個沒有見過世面的農家孩子,架橋修路這種事情與他搭不上邊,自然也輪不到他操心。
腳下的路好不好走,他只想想想怎麼邁步就行。
這路修還是不修,他只要坐等通知就好。
這是唯一一次,他的腦子像是被植入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一直不停地思考著。
這橋,如果架起來了;這路,如果修好了……
那裡面的人,不就很方便走出來見世面。
外面的人,也就更願意到他們這裡來做買賣。
他們鎮,乃至他們村,真不敢想像到時候會擁有怎樣一副好光景。
還有學生們……就不會再像他一樣,直到越過了那座借來的橋,才知道外面的世界原來比電視機里的還要精彩萬分。
想著想著,劉波也不反胃了,反倒是整個人都有點熱血沸騰,精神奕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