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波是醒著的。
這一點,從劉波即便蓋著被子,也能從身體大幅度起伏看出來。
劉波醒著的確是沒什麼好奇怪的。
可據邵玉銘觀察,劉波顯然是一個重度手機控,睡醒了,不先玩會手機醒醒神,都起不來。
他現在醒著,竟然沒有玩手機,這一點就很奇怪。
消完毒,撒上雲南白藥粉,裹上創口貼,收拾好醫藥箱,邵玉銘這才不緊不慢的起身走到床邊。
「劉波?」
他喊了一聲,沒有回應。
想了想,邵玉銘還是繞過床邊,走到劉波側躺身體的正面。
果然,人是醒著的。
不過,眼是閉著的。
但是眉毛快皺到一起了,嘴巴也是緊抿著的,身體蜷縮成一團。
有種既沒安全感,也要炸毛的樣子。
劉波這副樣子,邵玉銘看了,一時也講不上來心裡是什麼感覺。
就有種……最開始見了有一種可愛的、好笑的同時。
最後看清了他的難過,還有一絲心疼在心中蔓延!?
這種感情冒出來的時候,邵玉銘就驚了一下。
但這些日子與劉波同住一屋檐下……
邵玉銘糾結了許久,也終於不再否認,自己之前可能對劉波,真的有過「特殊」感情。
但邵玉銘並不覺得那是愛情。
他覺得更多的可能是,陌生境遇下的一種求生本能。
應該是失憶時的自己被可能劉波欺騙,沒有家人,沒有去處,沒有錢……
所以只能被動的接受,劉波的一切「示好」行為。
並把那種唯一的存在,當成了關心,當成了救命稻草。
最後轉而演變成了一種特殊依賴。
其實邵玉銘一直沒有承認的是,自他十年後的這次見到劉波。
每次相見,他的心底總會生出一種莫名的親近感。
奇怪的感覺一直讓他不由自主的,視線追隨著劉波的行動。
心靈甚至渴望與劉波靠近,觸摸他的皮膚。
好像只有這樣,那顆焦躁的心,才能不再悸動,不再煩悶不安。
但這些,都被邵玉銘深深的,壓制住了。
這也是他想要探究明白的地方。
經過這段時間與劉波的相處,邵玉銘想,自己好像明白了,為什麼他的心靈深處會對劉波有那種奇怪的牽掛了。
斯德哥爾摩綜合徵。
或者,巴浦洛夫的狗?
不然真的解釋不清,他為何會對這樣,懶惰、無趣、庸俗、無一是處、毫無情趣可言的人,產生情感上的依賴。
邵玉銘堅信自己,除了滕子銳,他絕不可能愛上他以外的人。
任何人,男人或女人。
除非他的身體在無意中被劉波馴化了,就像巴甫洛夫的狗。
經過這段時間,他假裝失憶,相處的過程來看。
劉波對待他的方式,無疑是「壓榨」的,沒有自由可言的。
在這鳥無人煙的地方,記憶,包括名字。
在失憶的那段時間,都是劉波「賦予」的。
那時的他分辨不出真假話,一切只能被動的接受劉波給予他的一切。
這無疑讓他成了被「豢養」的寵物。
「主人」拋給他什麼指示,他只有照做才能得到一個「好臉色」。
長期以往,便在他的腦中,種下了巴甫洛夫的「條件反射」理論。
以至於「清醒」後,再次見到曾經的「搖鈴人」,也會條件反射的,對他的一舉一動有所反應。
這是邵玉銘這段時間領悟出來,並對此猜想深信不疑。
一直這樣壓榨他的身心,把他當牛馬使喚,欺騙他,羞辱他。
也難怪當初他找劉波,想要探聽自己失憶時,在這裡的生活方式會被拒絕。
不管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原來劉波都是一個徹頭徹尾心思歪斜的人。
邵玉銘忍不住在心裡想。
可為什麼心中又會湧出一股強烈的不暢感?
就像是被扼住了咽喉,無形的窒息感,狂涌而來。
--------------------
第134章 再也回不來了
甩掉心中怪異的感觸, 邵玉銘聚焦視線,看向似乎正在生氣的某人。
「劉波?你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他問。
然而, 依舊是沒有回應。
此刻的劉波,就像是一個正在耍脾氣的小孩,不但對別人的問詢叫喊不理不答, 還把自己的腦袋直接用被子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