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軍和大朝之間的戰爭遠遠還沒有結束,華榮是看在華譽的面子上才決定暫時休戰談和,至少在外人眼裡看來是這樣的,她實打實握在手裡的兵權,還有那用兵如神戰無不勝的虎將軍,都是她能站在這裡和老太傅硬碰硬的底氣。
如果這些人惹她不爽,或是稍稍讓她不悅,她大可當這場和談從沒存在過。
現在是這些人有求於她,拿不出一點誠意來就算了,還敢對她妄加評判。
「哼,當初是臣老眼昏花看了個糊塗,如今再看,你渾身血腥氣,哪裡有半點皇室該有的體面與尊榮。」
老太傅年邁體衰,可聲音卻依舊中氣十足,在殿前眾人的七嘴八舌議論下,依舊清晰可聞。
聽聞此話,華榮沒有意料中的氣惱之色,反而是出奇的平靜。
「太傅大人,華榮尊師重道,不會冒犯與您,但您如今這話出口,算是已經將你我二人之間的師徒緣分徹底斬斷。」
「從此刻起,你我二人再兵戎相見時,華榮絕不會仁慈手軟。」
幼時老太傅字字句句的教導,華榮從不敢忘記,她心裡仍舊對老太傅心存感激,甚至想過要等她大勢已定,等華譽坐穩那個位置後,去懇求老太傅繼續當四朝元老。
可到現在她才恍然清醒,老太傅的確是不可多得的肱股之臣,可在這之前的他,也和這天下所有的普通人一樣。
男人瞧不起女子,女人更是瞧不起自己。
得益於母后過世前對她的教導,她從這一場巨大的欺騙中清醒,這世上誰也不能再瞧不起她,看不上她,她要做萬萬人之上的第一人。
「二位皇姐,太傅大人,朕看,還是先談談和談的事吧,無論如何這場戰爭都不能再打下去了。」
華應飛的確不夠格做一個皇帝,在剛剛華榮和老太傅據理力爭的時候,他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念頭,很短,但卻很清晰的在華應飛腦子裡留下了一個痕跡。
他要不要就此投降,反正華榮也是自己人,自己家的產業給自己人,給誰不是給?
他自己都被自己的念頭嚇到了,華榮的確是自己人,甚至是比更優秀更強大的人,單憑她能以一己之力率領數十萬叛軍攻上京城,就足以證明她的能力。
可他是個女人。
華應飛試圖用這樣的理由說服自己,可他發現這似乎並不能成為一個很好的藉口。
他的腦海中總是浮現出秦不棄的影子,她能為了報仇不惜以身入局,不懼生死,在關鍵時刻屢次救他於危難,為他出謀劃策,參與展示的商討。
這樣的人,早已不符合他的習慣里對於女子的印象。
可偏偏秦不棄就是一位真真正正的女子。
不止秦不棄,華譽也是如此,華榮更是如此。
自古以來男女的性別偏見當真就是如此重要嗎?重到能完全忽略一個人所有的光芒。
性別像一塊厚重的黑色幕布,一旦它落在某個人的身上,在其他人眼中,她就只是一塊幕布,沒人會在意那藏在下面的究竟會是什麼稀世珍寶。
華應飛也曾是其他人中的一員,他自詡見過這世上最多最好的珍寶,於是也就不在意。
直到認識了秦不棄以後,她在他的眼中變成了一陣將要摧毀一切的風,誰都攔不住她的橫衝直撞,於是她也順理成章的吹散了那些幕布。
一塊塊蓋在所有人身上的黑色幕布借著秦不棄的這股風飛上了天,黑壓壓一片,似乎連太陽都被遮住了光芒。
他確信,他那根深蒂固的觀念,終於在鋪天蓋地朝他襲來的黑色幕布下出現了動搖。
「陛下,絕不能和談,這些人是亂臣賊子,您應當趁現在誅殺她們。」
老太傅有些過於情緒激動,說話時身子開始不住的顫抖,華應飛卻全當沒聽見他的話,從始至終視線都沒有在老太傅的身上有片刻停留。
雖然華應飛的外表看不出來什麼,但他自己心裡很清楚,他是個軟弱的人,他不敢看老太傅,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即將要做的不是什麼會被他支持的決定。
他很害怕自己好不容易生出來的那一點點勇氣就這樣消散掉。
一隻略有些薄繭的手心在這時候握住了他,很緊,像是正在無聲的給予他支持。
華應飛有些震驚的回過頭,就見秦不棄正抓著他的手,她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就只握著他的手,看著他的眼睛。
你看啊,華應飛,這世上知道你如此脆弱不堪的人從來都不只有你一個。
這就夠了,已經足夠了,風還沒有拋下他,還在推著他往前。
「太傅大人,朕說要和談,你清楚了嗎?」
華應飛鼓足了勇氣,用上了他從未有過的兇狠語氣,於是這世界瞬間變得溫和,老太傅瞬間啞聲,不敢再說。=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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