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站在這個位置上開始,他早就做好了面對這一天的準備。
不管再來多少次選擇,他的決定永遠都和當初在鑾城時一樣,膽敢以一己之力對抗千軍萬馬。
是生是死,很重要嗎?
談不攏又何妨,華榮準備了這麼久,等了這麼久,要的就是今天,眼看著她就只差那臨門一腳了,誰會在乎華應飛的意見。
既然合談不行那就硬闖,反正她一定要走上那個位置,再多殺一些也無所謂。
華榮輕輕抬手,身後的軍隊裡走出幾支小隊,需要數十人合力才能用出的衝車被推了出來,其餘的人背著炸藥跟在衝車身後。
□□的第一步,撞城門,炸城牆,入城。
華應飛面上沒有半分懼色,訓練有素的皇城禁衛軍彎弓搭箭,火舌在裹著油布的箭尖上燃燒,直直射向了城下聚集的叛軍。
攻城與守城的雙方戰的如火如荼,但他們心裡都很清楚,這場戰爭很快就會等到一個結果,華應飛沒有那麼多兵可用,他很快就會失敗。
秦不棄急匆匆趕來,卻被禁衛軍攔在城牆下不得寸進。
隔著厚厚的城牆,秦不棄能清楚的聽到城外的聲響,禁衛軍們前赴後繼往上撲,死死堵住薄薄的城門,可門外的人太多,他們也快要撐不住。
即便明知是徒勞,還是源源不斷的有人往上撲,城門一旦被打開,死的人只會比現在更多。
在動輒成千上萬的戰爭面前,一個人的存在是如此渺小,小到就算有心想改變什麼,最後也只會成為死去的屍山血海中的一員。
無論在腦海中來來回回重複預想過多少遍,秦不棄還是對眼前所目睹的場景感到了發自內心的恐懼。
她心裡愈發清晰,愈發堅定,知曉自己從始至終都不屬於這裡,未來也不會留在這裡。
之所以猶豫,僅僅只是因為那份不舍罷了。
「在這兒幹什麼?害怕了?」
就在秦不棄一籌莫展之際,曲在野的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
她猛然回頭去看,就見華譽和曲在野站在身後,曲在野正笑著沖她打招呼,原本空無一人的街道在二人出現後,平白少了幾分蕭瑟淒涼,多了些從容淡然。
「被攔住了,上不去。」
禁衛軍把手入口,一旦城牆上的禁衛軍不敵,城門被破,他們就是抵抗的最後一道防線。
不放人進也是他們的職責所在。
「太沒用了。」
曲在野語氣輕佻,毫不在意逕自往前走,結果不出意料,也被禁衛軍攔了下來。
「你不也一樣。」
眼看曲在野只能不甘心的退回來,秦不棄也不甘示弱,回以譏諷。
「行了,你們莫要再爭了。」
華譽開口打斷了二人,這不分場合的爭執實在讓人頭疼,她們難道忘了自己此行到底是什麼目的。
她雖不像華應飛那般身份尊貴,但好歹也是先後嫡出的二公主,指使皇家禁衛軍的起碼權利還是有的。
或許大部分人都不認識華譽,但他們都認得公主令牌。
「走吧。」
華譽收了手上的令牌,率先一步走上了城牆的台階,秦不棄和曲在野緊跟在她身後往上走,曲在野好奇的眼神四處張望,她來京城也不少時日了,到這裡她還是頭一次。
「京城就是比其他城要氣派,尤其是那皇宮,遠遠看上去真是金碧輝煌,耀眼的很吶,怪不得這麼多人想當皇帝。」
「天天住在這地方,換做本神醫,做夢都得笑醒。」
曲在野饒有興致的說著風涼話,只是這話聽在她人耳中未免顯得可笑。
華譽恍然明白了,為什麼當初華榮會選擇讓來歷不明的曲在野陪在她身邊,而不是兩個人都知根知底的張知盡。
不是張知盡不好,也不是華榮信不過,只是兩者相比起來,曲在野太合適了。
她的心純粹的像個孩子,即不靠利益驅使,更沒有妄圖吞天的野心,這樣的人一旦認定就絕不會背叛。
「當皇帝,真的有那麼好嗎?」
秦不棄聽見了她的話,順著她的視線抬頭看去,那璀璨奪目的皇宮像一塊誘人的珍寶,吸引著一個又一個被利慾驅使的人走向它,哪怕腳下血流成河,屍骸遍地。
她低頭呢喃,卻沒人能給她答案,誰都知道當皇帝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