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遲,」趙禹庭喚來遲錦佑:「家裡其他人什麼時間吃飯?」
這裡的「其他人」,指趙禹庭和趙向聿之外的人,阿姨、司機、管家。
「先生,我們五點用餐,晚上九點有一頓宵夜。」
趙禹庭沒有聽到想聽的答案,他希望從遲錦佑口中聽到單拎出黎又瑜相關,遲錦佑遲鈍的沒有發現。
晚餐結束,遲錦佑叫來阿姨:「阿姨,今天的菜譜有改動過嗎?」
「沒有啊,都是按先生和二少的口味,沒有任何改動。」
「那就奇怪了,先生今晚只吃了幾口。」
九點,遲錦佑打給黎又瑜,關機,連打幾次,冰冷的機械音提示著對方手機關機,遲錦佑急了,向趙禹庭匯報:「先生,黎又瑜到現在還沒回來,聯繫不上他。」
趙禹庭濕著頭髮下樓,表情如寒冰:「他幾點出去的?失聯多久了?」
遲錦佑硬著頭皮:「下午一點左右出門,中間我沒有聯繫過他,到晚上八點打他電話一直關機。」
趙禹庭披上外套,抓起車鑰匙往外走:「真是個麻煩,通知找人。」
趙向聿在二樓陽台喊:「哥,等等我!」
回答他的是一串汽車引擎聲。
黎又瑜這一睡,睡到終點站。
終點站是烈士陵園,距離別墅八公里,慘的是他坐的是末班車,司機拎著超大水杯,喝了口茶,吐出茶葉:「坐過站了,你早說我還能叫你一聲,你這不聲不響的,我還以為你住這附近,今晚是沒車了,你看看能不能打的回去。」
黎又瑜抱著玩偶頭套站在路邊招手,有幾輛的士明明看見了他,經過他時不約而同提速離開。
招半天手,硬是一輛車沒攔到。
手機沒電,附近沒有商店,肚子咕咕直叫,路上的人車越來越少,黎又瑜抱緊玩偶頭,看來只能走回去,總不能凍死在外面。
順著公交站牌一站一站往前走,走了很久,也才走三個站。
抬頭,前方路燈在寒夜裡像一串被凍住的星星,光暈在冷空氣中暈染開來,裹著一層朦朧的霧氣,跟黎又瑜呵出的白氣一樣的無奈。
鄭修源很快查到黎又瑜今天在酒店做兼職,查看監控時才知道今天那隻橙色熊是黎又瑜扮演的,將視頻發給趙禹庭,趙禹庭看到橙色熊站起來取下頭套,盯著自己背影看了很久。
又在附近監控查到黎又瑜上了109路公交,一個電話過去,交通運輸部門的朋友直接聯繫到黎又瑜所乘公交的司機,司機嚇的聲音都是顫抖的:「那、那個包著頭的小伙兒,在、在烈士陵園站下車的。」
趙禹庭沿著109公交線路往前開,在彎曲的山道下坡看見抱著玩偶頭的孤獨身影。
冬天的夜格外的黑,路燈昏黃,他看見瘦弱的黎又瑜抱著看起來比他重的玩偶頭一瘸一拐往前挪,燈光拉長他的影子,呼出的白氣格外清晰,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減速,車輛慢慢靠近,降下車窗,五音不全的歌聲傳入耳中:「每當我迷失在黑夜裡,夜空中最亮的星,請指引我靠近你……」
趙禹庭眉頭蹙起,一腳剎停在黎又瑜前面,黎又瑜嚇一大跳,舉起玩偶頭:「大哥,要錢全給你,我的命不值錢,大哥,求放過。」
第16章
「你的命值三百萬。」趙禹庭冷冷道。
黎又瑜從玩偶頭後面露出眼睛,看清車上的人,凝固的震驚開始融化,緊繃的眼角率先融化出漣漪,上揚的唇角藏不住驚喜:「趙先生,嚇死我了。」
說著過去拉車門,車門落鎖,拉不開,黎又瑜故作討好:「趙先生您人帥心善,能讓我上車嗎?實在走不動了。」
趙禹庭以為黎又瑜會害怕,會痛哭流涕,而他,唱著五音不全的歌,遇人就慫,見人叫哥,做人無底線,沒志氣,劣根難改。
「你也會害怕?」
「怕啊,這麼黑,又偏,別說人,鬼都沒有一個。」
「害怕為什麼唱歌?」
「唱歌?」黎又瑜好奇他的關注點,解釋:「一個人走夜路都會唱歌啊,你沒有過嗎?給自己壯膽。」
「我沒有走過夜路。」
黎又瑜點頭:「是是是,您只開過夜車,跟你們這些有錢人拼了。」
抬頭繼續裝乖巧:「好冷啊,趙先生,我可能感冒了,能讓我上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