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一輩子，可能有七八十年，或者百年。
她只有十五年。
但人生的意義，其實不在乎長短，而在於是否過得開心。
唐曉晨想，這十五年來，她收穫了關愛，愛護，有疼她，愛她，在乎她的人，那這十五年，她就不算白來一趟。
「曉晨，你還有什麼心愿嗎？你說出來，哥哥姐姐們幫你實現。」醫生哥哥走到了她的面前，在她床邊緩緩蹲下問。
心愿嗎？
唐曉晨的眼神逐漸變得恍惚，隨即脫口而出，「奶奶……院長奶奶……」
要說唐曉晨最後一個心愿，就是想再看看院長奶奶。
可院長奶奶已經五年前就病逝了。
……
那日後，唐曉晨的身體越發不好了。
最後的彌留就在那幾日了。
這天，哥哥姐姐們再次來了。
醫生哥哥給她的脖子上戴上了一個方形的小東西，又給她戴上了一個頭盔。
在唐曉晨的疑惑下，他聲音溫和道：「曉晨是不是想再次見到院長奶奶？」
唐曉晨輕輕嗯了一聲。
「那曉晨就閉上眼睛，好好想著院長奶奶的模樣，院長奶奶就會回到你的身邊哦。」
是嗎？
唐曉晨覺得，這不太可能。
但心底還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
她也不覺得，哥哥姐姐們會騙她。
於是，她聽話地閉上眼睛，開始在腦海中描繪著記憶中院長奶奶的模樣……
院長奶奶是什麼樣的呢？
她不高，大概一米六，因為操心院裡的孩子，所以她比較清瘦。
喜歡穿淺橘色的溫暖的針織毛衣，她總是說：穿亮色的衣服，自己和別人瞧著心情也會好一些。
哪怕上了年紀，但是她的頭髮不是，是短的，卻很蓬鬆，帶著一絲絲卷。
只是，一大半都花白了。
她的五官是普通又柔和的，嘴角總是帶著溫和又慈祥的笑。
因為有老花眼，鼻樑上還戴著一雙兩塊錢一雙的老花鏡。
唐曉晨回憶著院長奶奶，也回憶著曾經與院長奶奶相處的點點滴滴。
而就在唐曉晨閉著眼睛想像的時候，在其他人的眼前，似乎有什麼光影在交織著，光影點點，也在凝聚著。
他們每個人的手都握在一起，安靜地不敢出聲打擾。
他們同樣也在期待著什麼。
於是，就在他們眼前，光影逐漸凝聚成一個人形，最後成了他們心中最尊敬的，最親近的，那個慈祥的老人的模樣。
幾乎是在那一刻，他們的淚水也落了下來。
「奶奶……」
「院長奶奶……」
唐曉晨最親近的，最想見的人，是院長奶奶，他們又何嘗不是呢。
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最終淪落到孤兒院的他們，何嘗不是在院長奶奶的陪伴和教導下，重獲新生呢。
誰又不是在院長奶奶逝去後，悲痛不已呢。
而如今，再次見到，他們又怎麼可能不激動。
儘管他們知道，眼前的院長奶奶是AI人，但是那又如何。
至少他們再次見到了院長奶奶的音容笑貌。
而這時，「院長奶奶」目光一一略過在場的每個孩子，目光里是和從前一樣的慈祥和和藹。
最後，她的目光落在躺在床上，幾乎快沒精神氣的唐曉晨身上。
她似乎知道，她是唐曉晨塑造出來的，也知道，她到來的原因。
於是，她一步步往唐曉晨走近，握住了她的手，輕聲呼喚，「曉晨，奶奶來了……」
正在腦海中，還在回憶著與院長奶奶點點滴滴的唐曉晨，忽然聽到了一個蒼老，卻很熟悉，和藹又親切的聲音。
第218章
因為他知道，從那一刻開始，他沒了娘
那個聲音是……
唐曉晨心裡隱隱有所猜測，卻不敢睜開眼睛，就怕是自己的幻聽。
但她到底還是抵不過心底的奢望，緩緩睜開了眼睛。
也就是那一刻，那張慈祥又和藹，嘴角還泛著笑容的老人映入了她的眼。
當對上那雙親切又滿是柔和的眼睛時，唐曉晨的淚水流了下來。
「奶奶，你是來接曉晨了嗎？」唐曉晨的身上其實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此時說話，她也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
哪怕如此，也依舊遮擋不住她眉眼間的喜悅。
這喜悅，甚至暫時遮蓋住了她
眉眼間已經到來的死氣。
院長奶奶乾枯卻又溫暖的手，輕輕撫摸著唐曉晨的額頭，還有她的頭髮，她輕聲道：「是啊，奶奶是來接曉晨了。」
「奶奶……」唐曉晨想伸手去握院長奶奶的手，卻是沒有力氣抬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