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舊的牆上,昏暗的光線下,柯易飛看到了幾乎貼滿了一面牆的一張張獎狀,都是虎子得來的。
「這是虎子平時學習用的書桌。」
說是書桌,其實只是一個小小的,一米大小的正方形桌子。
「這是虎子他爹給虎子打的,用了也有3年了。」
柯易飛摸著小方桌的桌角,都起了包漿,他仿佛能看到小孩是怎樣趴在這小方桌前寫作業,學習的。
「柯老師,虎子他啊,是真的愛學習,愛讀書,可我們這裡窮啊,我們這輩子最希望的就是虎子能走出大山。」虎子的爺爺流著淚道。
那一刻,老人的淚似乎也燙到了柯易飛的心裡。
而之後,越是住,越是和虎子接觸,柯易飛就更加確定,要資助虎子。
之後,陪著虎子每天往返家裡和小學,他一個三十來歲的成年人,有時都覺得累,不太想堅持。
但虎子卻不喊苦不喊累,一直都堅持下來了。
而且,不是他來的這幾年,而是之前的幾年都是這樣。
尤其是第六天,都下大雨了,虎子依舊穿著破破爛爛的雨衣,哪怕被凍得瑟瑟發抖依舊要去學校上課時,那一刻,是真的打動到了柯易飛。
那天虎子依舊去了小學上課。
只是當天回家後,虎子卻生病發燒了。
虎子家沒有藥,村里更沒有醫生。
是柯易飛跟節目組拿了藥,餵給了虎子,又看著虎子的爸爸和爺爺奶奶徹夜照顧發燒的虎子。
只是哪怕到第二天,虎子雖然溫度沒有燒得那麼高了,但依舊昏昏沉沉的。
而這天,原本是柯易飛代課的最後一天。
因為虎子生病的事,他過意不去,最終只能讓其他人代課,而他在虎子家,只有看到虎子他才能放心。
「媽媽,媽媽……」
在虎子燒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柯易飛聽到了他在喃喃地喊著媽媽,眼角還流下了淚水。
「媽媽,不要丟下虎子。」
「媽媽,虎子會乖乖的。」
「媽媽……」
虎子的媽媽?
其實,柯易飛在來了虎子家的時候,就沒有看到虎子的媽媽,也沒有聽到虎子或其他人提起虎子的媽媽。
柯易飛也沒有問,就怕裡面有什麼事,怕揭開孩子的傷疤或勾起他的傷心事。
但這會……
柯易飛的視線落在了一旁虎子的爸爸身上,就見四十來歲的男人嘆了口氣,也跟著落淚了。
在虎子爸爸的講述下,柯易飛總算知道虎子的媽媽是怎麼回事了。
原來,虎子的媽媽阿芸,在虎子5歲的時候,失蹤了。
在一次一起去趕集的時候,阿芸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有人說,阿芸是掉下山崖摔死了。」
「也有人說,阿芸是被外村人拐走了。」
「還有人說,阿芸是不要俺和虎子,所以跑了,去過更好的生活了。」
「其實,俺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阿芸就是從那天起不見了。」
「俺知道,九盤村窮,就算是阿芸嫌棄俺窮,想要離開,俺也不說什麼,就是可憐了虎子。」
「那天,阿芸不見了,虎子哭著找了好久的媽媽,還生了一場大病,差點就沒了。」
「其實,今天是虎子的生日,從5歲起,虎子每年的生日願望,就是找到媽媽。」
「但俺們沒有渠道,也沒有辦法,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找到阿芸。」
「俺家虎子別看懂事,但他心裡苦啊。」
說著,一個大男人嗚嗚地哭了起來。
柯易飛看著哭泣的中年男人,又看著發燒仍迷迷糊糊在念叨著媽媽的虎子,心頭被狠狠觸動了。
那天傍晚,虎子終於燒退了,醒了過來。
不過,懂事的虎子也不知道是忘了發燒時的喃喃,還是其他原因,並沒有提起任何媽媽的事。
而今天是在九盤村的最後一天,又得知今天是虎子生日的他。
用了不少辦法,才終於弄到了一個生日蛋糕送給了虎子,並且說了,他選擇資助的對象,就是虎子。
他會一直資助虎子到他大學畢業。
虎子看著蛋糕,又聽著柯易飛的話,這個懂事的小孩,最終還是沒忍住,流淚了。
在得知蛋糕可以許願後,虎子也默默地許願。
柯易飛問他,許了什麼願。
虎子卻搖了搖頭,不肯說,問到最後,才道:「我希望快快長大,好好讀書,有出息,將來走出大山,去找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