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始終沒有忘記那本日記，沒有忘記那個雨夜的「意外」。可能是我想多了，其實那個事故和陳軒全無半點關係；也可能他真的知道些什麼但撒謊了。最壞的可能性，他本人和那次事故有直接關係。
我不敢細想，閉上眼睛平復混亂的思緒。
第十八章 信任危機
幾個月後的清晨我正窩在沙發上寫稿，忽然接到了陌生號碼的來電。電話接通後對面是一個聲音低沉的中年男人，問我是不是叫方韻。
「請問您是哪位？」
「我是陳軒的父親，張躍升。」
我心裡咯登一下，怎麼也沒有想到陳軒的父親會來聯繫我。想來我跟陳軒交往這麼久了，我似乎也沒跟他打過一聲招呼，不知道他會不會不開心。
「張叔叔好。」
「嗯。小方啊，我聽說你跟陳軒是男女朋友？」
「對，您是要找陳軒嗎？」
「不，我找你。你明天下午有空的話，我們見一面吧。」
我有點猶豫，但又止不住好奇。
「叔叔，這個事……陳軒知道嗎？」
「你先不要跟他說我聯繫你的事，剩下的我們見了面再說。時間和地點你來定。用簡訊發給我。」
「好。」
第二天我如約而至，只見一個穿著得體的中年男人坐在咖啡館的角落，我想他就是張躍升了。
「請問，是張叔叔嗎？」
男人聞聲抬頭，看到我後露出了笑容：「你是小方吧？坐。」
我在他對面坐下點了一杯冷萃，等待張躍升開口。
「您這次找我，究竟是為了什麼事？」
「不急。」他臉上一抹冷笑似有似無，「我們先聊聊，軒軒他有沒有跟你講過我們的事？」
我搖了搖頭。不過我注意到他喊他「軒軒」，聽上去似乎很親昵。
「也是，這孩子一向孤僻，更何況我們家的事……說出去可能不太好聽。」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張躍升在跟我說話的時候一直帶著上位者的遊刃有餘，似乎早已布好了局，就等著我縱身一躍。
他從手機里翻出一張照片給我看，我小心接過，照片中竟然是張報警回執單。
張躍升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咖啡，開始向我解釋報警的具體情況。我沒想到他會跟我說這些，一時之間難以接受。
「您是說，您的妻子向警察舉報當年陳麗阿姨的死不是意外？」
「沒錯。當年的事她略知一二，沒有向警方說實情。現在我們倆正在鬧離婚，她想利用這件事把我關進去。」他抬頭看著我，「當年的事陳軒沒跟你說過嗎？」
我搖了搖頭。他說話的方式讓我很不舒服，我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深呼吸後告訴他：「叔叔，我不太清楚您跟陳軒之間的事，也不清楚您家裡當初的情況。阿姨的事我會跟陳軒溝通的，您還有其他事要跟我說嗎？」
他上下打量了我，問道：「你跟陳軒住在一起？」
「嗯。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隨便問問。」他挑了挑眉。
我儘量用最客氣的語氣對他說：「如果您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回家了。」
說完我正準備起身離開，他突然叫住我，意味深長地說：「你小心點吧，那孩子情緒不太穩定。」
聽到他這麼說我真的有點生氣了，什麼樣的父親在缺席了孩子的童年後，還能面對他如今的伴侶大言不慚地說出這樣的話。我敷衍地擠出一個微笑，然後拿起包轉身出了大門。
畢竟我認識陳軒十年了，認識他不過幾分鐘，孰輕孰重我自有分寸。我自然信陳軒，但不可否認的是，陳家的故事在我這裡始終是一片空白。上次無意看到的那本日記觸目驚心，我到現在還清楚地記得每一個字。
我開始暗中調查陳軒母親意外身亡的事故。九年前的那個雨夜，我是唯一一個見過陳軒的人，一定能想起一些蛛絲馬跡。
陳軒有一個小盒子，從在山城起就一直帶在身邊，這麼多年搬家從來沒落下過。我曾經試圖問過，但都被他搪塞過去了。我不知道裡面有什麼，卻隱約覺得會和我想知道的事有關，因為提到它陳軒的表情總是不太自然。
我無意窺探他的隱私，可這件事就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頭，只要一閒下來我就會想起他爸爸說的話，想起他媽媽去世的那個雨夜，想起那個跟了他許多年的秘密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