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軒!」看到他從我身邊經過,我叫住他,「坐。」
「幹嘛?」他雖然聽起來很不耐煩,但還是乖乖停住了腳步。
「請你吃麥當勞。」我拿起桌上的漢堡遞給他。
他疑惑地皺起眉,將信將疑地坐下但是沒有接過我手中的漢堡。
「為什麼?」
我把吃的塞到他手裡:「因為你表現好,所以我想請你吃漢堡。」
他看著我不說話,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我一直覺得陳軒這孩子跟其他同齡人不一樣,他總是看起來很孤僻,很少和周圍的鄰居交流,一點沒有少年身上該有的朝氣和陽光。我主動打破僵局,跟他閒聊了幾句,他顯得有點心不在焉,最後沒有吃漢堡和薯條,只是喝了幾口可樂就回家了。
自從那次的事情之後,我對陳軒的印象就改觀了。雖然他看上去還是跟之前一樣不耐煩,但我覺得他是善良的,只是因為家庭原因性格有點孤僻。陳軒已經十七歲了,是叛逆的巔峰期,在父母極度打壓下長大的孩子,即使表現出了囂張,也只是在掩飾內心深處的不安罷了。
我們家離公交站比較遠,走路大概十幾分鐘的距離。有次周末我要回學校,剛出門就發現陳軒一個人坐在院子裡,我手裡拎著兩個大袋子跟他打了聲招呼。平時我住宿舍,每周末父母都會給我帶很多吃的,再加上這次買了幾件新衣服,所以帶的東西有點多。
我正要出門,突然迎面一陣風吹亂了我的頭髮。我用力甩了兩下無果,只好返回把東西放下騰出手來整理。我戴著隱形眼鏡,如果頭髮進眼睛裡會很難受,想了想決定返回家取個發圈。
陳軒全程沒說話,就坐在那靜靜地看著我。等我再出來的時候,發現他手裡居然提著我那兩大袋東西。
「去公交站?」
「嗯。」我沒反應過來他要做什麼,本能地點了點頭。
誰知道他騎上自行車,扔下一句我在站口等你就揚長而去。
我還沒來得及拒絕他就已經騎出去了。我心想也好,雖然頭髮紮起來就不會影響眼睛了,但拎著那兩個大袋子走一路還是挺沉的。那就感謝陳軒幫助吧。
沒有了負重我輕快多了,為了不讓陳軒等我太久,我稍微小跑加快了步伐。老遠我就看見他坐在自行車上,停在路邊,手裡提著我的兩袋東西。
今天風很大,看樣子晚上應該是逃不掉一場大雨了。我上前從陳軒手裡接過那兩包東西,跟他道了聲謝謝,他什麼也沒說轉頭就回家了。我看著他的背影,心想,這小孩真奇怪,但人挺好的。
第二章 這是我的號碼
自從我跟他在院子裡有過幾次對話之後,偶爾再遇見他會小聲叫一句姐,算是跟我打招呼,除此之外也沒有過多的交集。他看到我父母會乖乖地問好,畢竟是學校里的老師,學生總還是會有一種刻在基因里的敬畏。
我聽家裡人說,陳軒的媽媽在附近的一家公司做會計。他父母多年前就離婚了,兩個人關係也不太好,所以幾乎見不到他父親。也許是因為他原生家庭的關係,我對陳軒一直不自覺地帶著一份憐憫。我的家庭很幸福,父母恩愛多年,雖不是有錢人家,但也算得上是知識分子家庭。
我跟陳軒的媽媽沒說過什麼話,只是每次她見到我都顯得很熱情,說讓我有空多教教陳軒學習。每當這時候我就會感到一絲尷尬,心想陳軒學習那麼好,反觀我一個快要畢業的大學生,我能教他什麼呀。
我在山城的名牌大學讀心理學專業,山城雖然不比北京上海,但也有好幾所不錯的學校。我也不是沒考慮過去其他的城市讀大學,只是當時擺在我面前的選擇很現實,同樣的分數選擇本地我能讀到更好的大學,所以最終還是留下了。其實留在山城也沒什麼不好,每個周末只要我想就可以回家吃上熱騰騰的飯菜,還有來自父母的關心和短短兩天恰到好處的嘮叨。
大三的暑假很快就到了,我在家閒來無事,找了份兼職賺點外快。陳軒開學就高三了,這個暑假被他媽媽看得很緊,我幾乎在院子裡看不到他了。
某天晚上我看陳麗阿姨拽著一個寸頭的男孩回家,那小子全程把頭轉到另一邊,似乎是在躲著我。雖然有點奇怪,但我還是照常打了招呼:「阿姨好。」
「誒,是小韻啊。」陳阿姨轉過頭來,然後沖一旁的男孩督促道,「快跟姐姐打招呼。」
只見那個寸頭的男孩掙扎了兩秒,把頭扭到另一邊小聲叫了句姐,我這才看清原來那個寸頭的傢伙竟是陳軒。想來他應該是被他媽媽硬拉著去理髮的,覺得不好意思讓人看見吧。
我還沒來得及多說,陳麗就帶他回家了,我也只好作罷。
當天夜晚我因為臥室里的蚊子擾得睡不著,心想反正第二天不用去打工,於是半夜三點拿了一瓶啤酒去外面透氣。
這個夏天山城天氣異常,最近每天晚上都會下雨,攪得人睡不好覺。我最討厭的就是這樣的天氣了,雖然室外會比炎炎夏日涼爽,但室內很悶,開空調會覺得有點浪費,但不開又實在很難受。所以這樣的天氣有許多人會選擇夜晚在外面乘涼,至少能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
月光灑在院子裡,因為白天下過雨,空氣里還有一股泥土的芳香。院子裡很安靜,我獨自坐下然後戴上耳機,放了一首傷感的音樂,閉上眼睛沉浸在情緒里。
一曲結束耳機里傳來不知名的音樂,我這才想起來剛剛忘記關掉隨機播放了,拿起手機準備切歌。就在睜眼的一瞬間,我看到一個人站在我眼前,嚇得差點尖叫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