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藍捏著袋子晃了晃腦袋。
段溯手腕的動作一頓,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察覺到她的狀態不佳,他的掌心漸漸收緊。
「害,沒事你別難過,你一會有空嗎?要不來一中看我們打籃球吧!正好可以數落一下他。」
程藍默不作聲地站在原處,眼睫微顫,她壓下心裡的那點異樣,沒有拒絕:「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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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下的變化是來源於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路驟然嫁接到瀝青路面,程藍再次踏足這片土地,卻不像往昔那般陌生。
步伐多了幾分複雜與沉重,每一寸腳印皆是她來過的痕跡。
段溯引領著程藍走最右側的陰涼小徑,長長的柳樹枝條低垂的快要接近地面,撫摸著過往路人的肩頭。
氣氛有些安靜,籃球在段溯的手裡不斷切換著狀態,發出「嘭嘭」的聲音。
他偷瞄一眼程藍,試圖活躍著氣氛:「你知道嗎,其實我很想和方淨一起上學、放學,這樣在面對石驍聞那幫人的時候,起碼他不是一個人。」
程藍抬眸而望,眼底帶著一縷詫異:「你一直都在他的身邊呀!」
段溯卻搖頭,「不是的,在他深陷困境時我卻沒有及時趕來,當我逃了自習課全力過來時,他正被石驍聞按在地上打。」
聽見這話,程藍眸里的亮光瞬間黯淡下來,她和方淨第一次相見時,後者就被石驍聞惡狠狠地堵在牆角,肩膀還受了傷。
縱使傷痕累累,渾身疼痛,方淨還是會倔強地站起身,堅定而有力地說下「放開她」三個字。
「石驍聞那群人,以多欺少,以大欺小,經常抓那些孤單一人行走的低年級學生,扇他們的嘴巴,奪取他們的金錢,還威脅他們不許把事情說出去,不然就會如何如何,」段溯用舌尖頂了下腮幫,語氣像是自嘲。
「就是這樣的人,父母蒙受冤屈,他拼死抵抗就是要收集證據,給他們重重一擊。我聽說後來法院對石驍聞的罪行還有補充,方淨沒說我們就都不知道。」
程藍霎時失神,方淨確實沒有和她說明這件事,如果不是段溯講述了這麼多,她竟然都不知道背後發生了這麼多事。
周身的景色逐漸倒退,鹽城一中近在咫尺,程藍眸光一閃,似乎想到了什麼。
段溯瞧見她的表情,瞭然:「你是不是猜到了什麼?」
「嗯,那天在法庭上來作證的人不少,但我想曾經被石驍聞欺負過的學生肯定還有很多。」程藍眼底的霧氣悄然散去,她看著段溯幽深的瞳孔緩緩說道。
段溯打了個響指:「沒錯,在霍阿姨的幫助下,剩下那些受害者都去警局指證了石驍聞的罪行,於是他又多了許多搶奪他人財務罪、傷害罪等,判刑都是輕的,這樣的人渣指不定還做了更多我們不知道的事呢!這下好了他們一家三口在牢里見面了。」
段溯神情不悅地捏緊籃球,呼吸變得急促粗重,像一頭被激怒的小獅子,青筋在皮膚下若隱若現。
「好了,別再討論不相干的人了,我們進去吧。」程藍臉上的神情已然恢復如初,面含淺笑地指了指一中的鐵門。
籃球場上,幾名身著球衣的少年圍坐在籃球架旁,紅棕色的球體在指尖在撥弄下自由旋轉。
陽光穿過籃球架的網格散落在方淨的身上,留下幾道不規則的光圈,明明都是很普通的一群少年,方淨卻是裡面最耀眼的那一個。
「豆啊、大橙子我來了,有沒有想我?」段溯在看見方淨的那一眼,興奮地手裡的球都扔了,張開雙臂請求方淨給他一個愛的抱抱。
方淨聞聲轉頭,折射出的光線給他的側臉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邊,他面上一喜:「小米?你特意過來看我打球的嗎?」他徑直走向程藍,看都沒看旁邊的段溯一眼。
「是啊。」程藍抿起唇角,心裡的潮水卻止不住的起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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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色忘友!
段溯嘴角抽搐了一下,尷尬地放下了空中懸停的雙手:「真不夠意思,還得是我半路碰見的小藍藍,不然你哪能見到,哼!」
方淨抱著胳膊睨著他,毫不留情地拆穿:「快開學了吧?怪不得約我打球呢!」
「段溯你開學是高三嗎?」程藍不自覺放低了聲音,輕聲詢問著。
「是啊,說起來你也快開學了吧?」段溯鬱悶地回道。
提起「開學」兩個字,段溯就發愁,沒了周六周日的假期不說,晚自習還要增加半個小時,還好體育課什麼的還在,不然他真的會被繁重的課程累趴。
鹽城一中比不上芙洋一中嚴格,高一、高二的學生沒有早自習和晚自習,它們只為高三學年開放。
而保留體育課的原因僅僅是讓學生放鬆心態,學校還要求每個學期的報到日要進行體檢,保障學生的身體健康。
聞言,程藍沖他點點頭,眼含笑意地瞧了方淨一眼:「原本定的是八月十五日開學,但我家那邊下達高溫預警了,報導時間就向後推遲了,具體時間還沒有通知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