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靜羽姐, 剛才……發生什麼事了?」程藍強忍住刺骨的疼痛,問道。
宋靜羽經她這麼一打岔,猛然想起那個小男孩:「啊對,你快看那個小男孩,他手裡拿著的就是我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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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聳的磚牆將整個監獄圍成一個密不透風的鐵桶,門前的水泥地乾乾淨淨,就像不曾有人踏足這裡。
壓抑、冷清的環境將這片土地與外界分隔開,時間都變得緩慢而沉重。
方渟沅挽著霍雁霜的手臂小心翼翼地走了出來,身體接觸到的第一道光源,就像是重逢的老友,那樣溫暖,那樣舒心。
霍雁霜輕輕回拍他的手背,雙瞳里流淌出的疲意,猶如一根燃燒殆盡的燈芯。
兩人對視一眼,沒有多說一句話,相互扶持著離開這個吃人的地方。
再次回到這片土地上,或許他們已經成了被遺忘的人,又或許他們仍然被城中人所詬病。
但那都不重要了。
方渟沅緊緊握住霍雁霜的手,長久的身處在黑暗之中,再次沐浴在光明之下會變得格外珍惜。
此時的他們已然重獲新生,十年過去了方渟沅不信事實浮不出水面,公道自在人心。
惡人如一隻蟄伏在暗處伺機而動的猛獸,試圖用他們「引以為傲」、陰險狡詐的詭計吞噬一切。
黑暗終究打不過光明。
黑夜再多麼漫長,白晝也會如約而至,它終將驅散那些藏在地獄裡的惡鬼。
他們在陽光之下化為烏有,他們在正義之下無處遁形。
*
方淨找到程藍的時候,發覺她正坐在長椅上發呆,一旁的宋靜羽則擺出那天程藍初次見到她時的標誌性動作。
少年瞥見程藍失落的表情,用力地攥緊了手心,壓抑住心底的起伏。
他並不想看到程藍為他這樣失神,就算最後沒有任何結果,他都不會怪她。
他怨的是明明所有人心裡都清楚,卻甘願裝聾作啞的知情人。
程藍一直失焦地盯著草皮,直到一雙熟悉的鞋面模模糊糊地出現在她的眼前。
她揉了揉發澀的眼睛,剛剛仰起頭就撞進了他略顯低垂的眼眸中。
「怎麼了這是?」方淨柔聲問道,「沒事的小米,不順利是很正常的,畢竟他們都不相信我。」
程藍心裡一緊,眼角染上一抹殷紅:「不是這樣的,他們都不懂,其實你……」
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不要再這樣妄自菲薄。
未曾說出口的話或許旁人不知道,但方淨已經猜出淹沒在風中的欲言又止。
這個沒什麼脾氣、心地善良的女生,正在拼盡全力在幫助他。
想到這裡,方淨的心臟仿若被狠狠刺了一下,疼痛在心底肆意擴散。
他喉嚨上下滾動了一下,抬起手在程藍的頭頂懸停了一會,最終放在了她的肩上: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的聲音如同輕撫的微風,「你也是一個很美好的人。」
程藍抬眸,眼前人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模樣,任憑多大的風浪,也無法撼動他內心的從容,挫折與困難都打不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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穩定情緒後,程藍將剛才看見小男孩的事告訴了方淨。
「所以小男孩拿的是你的手機?」方淨抱起胳膊,問坐在一旁的宋靜羽。
宋靜羽睜開了眼睛,繼而調整了坐姿,眼波流轉:「嗯,而且她已經知道了我們去找她的目的,」
她微微擰起秀眉,努力回想了一下當時的細節,「她的對話跨度很大,就好像突然想通了什麼事情。」
宋靜羽看向程藍的方向,後者立馬心領神會:「是的,我記得阿姨看了我好幾眼,現在想想也是心有餘悸,有沒有可能是石驍聞的爸爸對她說了什麼,」
「不然她也沒這麼確定,」程藍默默低下頭,不知所措的捻著衣服下擺的邊緣,「主要是我太害怕了,她看見我的反應更加能確定了。」
宋靜羽摸了摸程藍的頭,柔聲安慰,「沒事,這又不怪你,只是我沒想到石驍聞還留了一手,現在怎麼辦,她說不定都知道手機的事了。」
「或許我們要從小男孩身上找突破口了。」程藍望向方淨。
後者接收到她遞過來的視線,回想起昨晚的那條信息:
「對了小米,你昨天說要告訴我的是什麼事?」
「你還記不記得那天在南市場,石驍聞帶著一群人在成嚀攤前鬧事,最後是一個拿著菜刀的出來制止的?」
方淨對旁人記憶都很模糊,但一經程藍提醒他很快就想起這個人,「記得,他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