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石景卻做出一個最壞的打算,讓方渟沅夫妻無法拒絕。
「石景以我父母的名義尋求銀行貸款,企圖消除這『飛來橫禍』,可他們沒想到的是,這只會加速公司的負債的風險。」方淨的眼裡怒色漸濃,低沉的嗓音帶著幾分斥責。
「他就是個卑鄙小人!竟然用我的生命安全來脅迫我的父母。」
*
方渟沅一度認為自己聽錯了,直到霍雁霜給他使了個眼色。
命門被人捉住,身不由己。
他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與霍雁霜面面相覷。
最終在石景精準威脅下敗了陣。
三人的談判很快就以方、霍二人的妥協結束。
人一旦有了軟肋,再強大的內心也會化成一堆泡影。
程藍很清楚這一點,在父母的眼中最大的軟肋就是孩子。
它就像扎在心窩裡的一根柔軟的刺,動輒撕心裂肺。
它並不傷害人的性命,但卻無法剔除,它會深深烙在最深處,成為別人肆意拿捏的成本和代價。
「可笑的是,石景在我父母面前發過誓,說一定會好好照顧我,讓我平安幸福的長大,呵。」方淨扯了扯唇角,從鼻子裡冷嗤一聲。
「他轉頭就忘的一乾二淨!照顧?石景所謂的照顧就是讓他的兒子處處與我作對,讓鹽城大部分人對當年之事信以為真,我的父母蒙受這不白之屈,而他們被人擁護愛戴,憑什麼?」
是啊,憑什麼呢?
如果這世上的所有都被惡人掌控著,那麼好人存在的意義在哪裡,又有誰會願意做這個好人。
程藍心中泛起陣陣苦澀,她很心疼面前這個外表看似冷漠不問世事的男生,實則獨自一人默默咽下所有苦楚,還要時刻保持著清醒,骨子裡滲出來的正直不得不讓他與之抗衡。
如若不是遇見她,方淨的這一身痛苦就要被他掩埋,除了段溯,終不見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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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方淨家出來時,程藍正好撞見了推著三輪車的李成嚀,後者見到她隨即一愣,而後看見了站在旁邊抱著胳膊的方淨。
程藍頓時露出了笑顏,沉悶的感覺一擁而散,在看到李成嚀身旁的大件時,她和方淨不約而同地將視線移到那輛三輪車上。
李成嚀下意識鬆了手,露出茫然的表情,一瞬不瞬的看著他們。
三輪車的后座上只放了兩個小馬扎,方淨把程藍扶上去看著她坐穩後才安心的坐在前面,程藍慣性的把右腳伸向旁邊,噴了藥後貌似沒那麼疼痛。
暖風匆匆掠過程藍的耳畔又奔向遠方,像一隻軟綿綿的手輕輕撫摸著她的發梢。
就算沒有頂棚遮擋程藍也絲毫不覺得熱,反倒是覺得坐在這裡是一種享受。
方淨騎著三輪車載著程藍和李成嚀在小路上平平穩穩的行駛著,彌補了剛剛雙人自行車未完成的遺憾,程藍的眼睫閃了閃視線對準了方淨毛茸茸的後腦勺。
墨色的發梢垂在腦後,在陽光的映射下浮著一層金光,隨風上下起舞著。
「方淨。」她的聲音自風而來。
沒有任何遲疑方淨很快便給予回應:「我在,是腳又疼了嗎?」
少年乾淨的聲音混雜在風中,但程藍依舊能夠清晰的聽見他的每一個音節。
「怎麼不說話?」他又問。
「沒有,現在不疼了,」程藍往右側挪了一小步,「算上這次你已經救了我三回,我一直都想邀請你去我家吃個飯以表感謝。」
空氣里浮動著橙色的碎片和看不見的塵埃,程藍用指縫遮住光線,眼眸里綻放著如明星般的光芒,她眉眼彎起:「今天時間恰好,你還要拒絕嗎?」
在女生看不見的地方,方淨的嘴角揚起了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
「這麼突然不會打擾叔叔阿姨吧?」
「不會的,而且是他們同意後我才和你說的,只是……」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同你說。
方淨心下瞭然,沒有繼續詢問她那明顯的停頓,專心的看向前方的土路。
得到了他的肯定,程藍心中的懈怠悉數驅逐的一乾二淨,她將手掌覆在身旁的扶手感受著鐵物傳來的震動。
結束了和方淨的聊天后,李成嚀這才拉著程藍敘舊。
小姑娘攢了許久的話一股腦的灌入她的耳中,有這幾天的菜場聽來的八卦也有她的奇遇,更多的是不停的念叨著好久沒看見程藍了云云。
程藍笑吟吟地拍拍她的手背,解釋道最近發生的事情有點多就沒得空去找她玩,中間程藍還問候了李奶奶的身體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