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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他們不斷深入環形走廊,更多的房間被打開——
奇怪的是,這一層囚禁的實驗體,與卡洛斯上輩子所見大不相同。
沒有嗜血和攻擊,那些曾經危險的失控污染者一個個眼神空洞,變成了被徹底洗去記憶的傀儡。
但越是安靜,越令人不安。
走廊越來越深,他們在一道金屬門前停下腳步。
房門一經推開,一股異常的冷意撲面而來。
這間房間的環境與先前完全不同,沒有了一點虛假的溫馨,反而像真正的囚籠。
牆上寫滿了難以辨認的字符,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血腥氣,暗紅色隨處可見,好像被血液浸泡過一般。
角落裡,一個女人站在門後的暗影中,一身泛白的囚服拖在地上,光裸的足踝布滿舊創。她瘦得可怖,卻依舊挺直脊背,只能隱約看到陰狠的眼神。
她的聲音在房間裡飄蕩:
「你們終於找來了。」
卡洛斯盯著那女人,眼神微變,他能看出來,女人絕對不止一種基因污染。
只要制伏這個污染者,他們就能進入繼續內環。
那女人唇邊還掛著笑,掀翻周圍的一切,眼中是毫無理智的厭世與殺意,撲向最前方的西澤爾。
她的動作迅捷、瘋狂,指尖利爪一般劃出血痕,沒有任何試探,招招都衝著要害而去。
裴琮擋下幾回攻擊,背後鋒利的翎羽劃破空氣,直直衝女人飛去。
女人看到裴琮背後緩緩展開的白色翅膀時,一時定在原地。
她沒有繼續追擊,任由那一抹雪白的翎羽劃破自己的皮膚,鮮血順著她的側臉滑落。
裴琮敏銳地察覺到,這個女人非常強大,甚至比起現在的西澤爾,也不遑多讓。
女人眯起眼,手指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周圍的景象沒有變化,可在她眼中,裴琮身上的卻散發出陣陣光點,那些光點線性排列,緩慢重疊。
女人的眼底浮出銀藍色的光澤,像極了蝶翼被撕裂後的殘影,在空氣中悄然翻卷。
這是她的基因能力,感知時間的痕跡。
那些「光點」貼近裴琮,卻無法觸及他,有些焦急地顫動起來。
這是因為回溯者的時間線永遠向後坍縮,永遠無法靠近。
她舔了舔唇角被羽刃劃破的血痕,臉上漸漸浮現出妖異的光彩,像是嗅到了獵血的野獸。
「你是回溯者。」
她說,語氣非常篤定。
女人的眼神再次掃過來,裴琮還未來得及說話,西澤爾已經擋在了他前方。
西澤爾微微偏頭,眼神漠然,手中的能源槍對準了這個對裴琮感興趣的女人。
那女人輕輕歪了歪頭,嘴角勾出一絲笑意,聲音只有幸災樂禍:
「原來伊塔說得沒錯。」
「白翅膀的污染者會毀滅聯邦基因庫。」
她一步步靠近,兩手空空,卻比拿著武器更危險。
「不止一個回溯者都說見到了你。」
「你可要藏好,別被那些人抓到。」
西澤爾不止一次聽到這種話,臉色更沉。
裴琮的注意力卻沒有放在誰在找他上,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塊金屬殘片。
那上面刻著一個名字——伊塔。
女人像被什麼狠狠抽了一鞭,收起笑容,整個人墜入深淵,臉色變得陰鷙:
「你在哪裡找到的,伊塔在哪裡?」
「通過第二層時,我們見過他。」
短短一句話,女人僵在原地,仿佛整個人都被定格,唇齒微張,陷入極其危險的認知失衡。
「為什麼?他已經說出了所有的事情,為什麼還是沒活下來?」
「我都已經主動融合那麼多基因,為什麼聯邦還是不肯放過他?」
她的眼神從灼熱到絕望,所有的希望一點點碎裂,一層無形的壓迫瀰漫在她周身,明明什麼都沒發生,所有人卻都感覺到了巨大的危險。
她是真的強大。
哪怕是西澤爾,也不敢輕易保證能幹淨利落地殺了她。
女人周身的悲愴氣息一點一點將她淹沒,異化的各種動物基因控制不住,從她身體的各個地方鑽出來,讓她美麗的臉變得可怕。
伊塔是回溯者……
那他可能回去哪裡?
他會不會真的死亡?
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了伊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