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後藏著的,是巢穴沉睡多年卻仍能存活的秘密。
裴琮四處查看了一下,沒有找到任何能開啟的機關。
西澤爾鬼使神差走到門的面前。
他將手掌抵在了門上,好像感知到側同族的氣息,大門緩緩從沉眠中甦醒。
深處傳出「咚」的一聲鈍響,它自動開裂,粘稠的膜層向兩側褪開,一道狹窄幽深通道顯露出來。
西澤爾踏入其中的剎那,竟莫名感受到一種「親切」的氣息。
那氣息帶著某種古老而莊嚴的感覺,像族群中的長輩,溫和地將所有蟲種召喚回巢。
通道內十分安靜。
一些種蟲的殘骸散落其間,形態詭異。
有的只剩下上半身,有的下半身幾乎被啃噬殆盡,卻沒有任何掙扎痕跡,反而保持著一種詭異的、滿足的神情。
這些……是陷入蟲母幻境後的種蟲。
它們死前一直在「交/配」,被幻覺溫柔包裹,在無盡的快感與幻夢中反覆奉獻自己,直至死去,再被蟲母吃掉。
西澤爾能從這些同類身上,感受出幸福到麻木的情緒。
因為太愛自己的伴侶,只有將伴侶徹底吞噬才能滿足。
他攬住裴琮的手收緊,眼神晦暗。
通道盡頭是狹窄的空間,本應沉寂的能源核心緩緩亮起。
它支撐著整顆星球運轉至今,維持著蟲巢的繁衍與防禦。
空氣微顫,巢穴感受到了裴琮的進入,本應啟動防禦程序,將入侵者絞殺。
但在西澤爾的影響下,什麼也沒有發生。
西澤爾腳步未停,蟲翼輕展,跟隨著指引走上中央的高台。
巢穴的意志甦醒過來。
整個空間都在以某種頻率震盪。
來自相同血脈的低鳴在整個意識層面擴散開來。
它認出了西澤爾。
這個小傢伙是個強大的同類。
蟲巢意志才不在乎什麼異種不異種,所有擁有蟲類基因的孩子,都是它的後代。
西澤爾的腦海一痛,他踉蹌了一下,隨後這種痛被溫和地撫慰,一道聲音出現在他的意識深處。
蟲語低緩悠長,像某種遠古的梵音在他的意識中迴蕩。
那是蟲巢意志的聲音,只有西澤爾能聽見。
裴琮站在西澤爾身後,察覺到西澤爾的眼神變得迷濛。
即使知道蟲巢是最看中同類,絕對不會殺了西澤爾,裴琮還是握緊了身後的能源槍。
西澤爾站在光影交錯的蟲巢核心中,眼神空洞了,意識被拉入黑暗。
周圍空空蕩蕩,蟲巢意志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因為這次放出去的蟲母被殺死了,它好奇地問:
「那是你的伴侶?」
西澤爾沒有遲疑,點了點頭。
沉默片刻,蟲語再次迴蕩:
「他是人類。」
那語調中沒有情緒,只是在簡單陳述事實。
可就是這一句,讓西澤爾緊繃的神經瀕臨失控。他的指尖掐入掌心的血肉中,血液沿著節骨滴落。
他早就聽夠了。
聯邦的人說他是污染者,是基因廢品,連靠近裴琮都被指指點點。
因為污染者的身份,他被指責瘋狂,連活著都不配,更別說和裴琮在一起。
但現在,連蟲族都想拆散他們。
憑什麼?
為什麼誰都在說他們不合適?
憑什麼每一個人,都敢妄圖評判他與裴琮之間的聯繫?
西澤爾眼神驟然變冷,眼底的墨色被暴戾攪動,十分駭人,仿佛要將整個蟲巢意志徹底擊潰。
那道聲音顯然也感受到了他的情緒波動,語調微頓,解釋道:
「別激動,我只是好奇……畢竟蟲族與人類,天差地別。」
「我們的結構不同,情感表達不同,繁衍方法也不同。你也知道……」
西澤爾打斷了它,冷聲道:
「那又如何?」
它的聲音輕輕停頓了一下。
接著,蟲巢意志繼續說道:
「蟲族的本性是無法被控制的。」
「你註定會殺了自己的伴侶。」
西澤爾猛然想到通道內,那些幸福的種蟲的屍體,又想到和裴琮親吻時,那種不可言狀的殘忍衝動。
吞噬的欲望,殺意與愛意交織,讓他在進入裴琮的同時感到窒息。
想要掐住他脖頸,想聽他最後掙扎時氣息破碎的聲音,想看血從指縫流出,染濕胸前。
西澤爾聽得出來,蟲巢意志沒有誇大事實。
愛與殺意在蟲族看來,是一體兩面的存在。
蟲巢意志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