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五個字,西澤爾第一個縱身跳了下去,動作乾脆,沒有一絲猶豫。
「下一個。」他聲音從井底傳來,冷而回音模糊。
隨後是維蘭德。
再然後是赫利的人。
所有人都選擇了相信裴琮。
一口空井,通往未知深淵。
但裴琮說「走過」,那就是路。
實驗室腹地的大門橫陳在他們面前。
黑色合金門沉靜如墳,門面正中央有一處凹陷的凹槽——基因識別鎖,強綁定生物排異識別技術,無法破解,無法跳過。
裴琮看了它一眼,退後半步,示意西澤爾去試。
西澤爾走過去,將手掌按上識別槽。
系統亮起。
【生物識別中——】
【匹配度:73%。】
【污染度超出閾值。】
【警告:融合指數不符合權限設定。】
【訪問拒絕。】
短短三秒,機械聲音冷冷落下,像一巴掌扇在所有人的臉上。
周圍驟然安靜,沒人說話。
73%基因污染,是這個世界最深的歧視鏈底端。
按照常理,西澤爾現在應該低頭,應該避開目光、應該憤怒或者羞恥。
但他沒有。
西澤爾只是安靜地收回手,臉上連半點情緒都沒有,像聽了一句和自己無關的診斷。他轉頭看向裴琮,嗓音一如既往地平淡:「打不開。」
士兵們站在不遠處,目光從他手掌挪開,落回他臉上。
還是敬畏。
還是信任。
沒有人嘲笑。
哪怕他們都聽見了——「污染度超出閾值」這種判詞。
可他們更知道,正是這個污染度極高的個體,一路從廢墟衝鋒在前,擋下雷射脈衝、守住通道口。
維蘭德走上前,沒有任何廢話,將手掌也貼了上去。
系統亮起。
【生物識別中——】
【污染度:0%。】
【無融合殘留,無異構片段。】
這是舊文明口中的「完美個體」。
可下一秒,識別結果跳了出來:
【匹配度不足。】
【訪問拒絕。】
門依舊關著,沉默如鐵棺,審判著所有前來想要打開它的人。
西澤爾沒動,只偏頭看向站在一旁一直未曾上前的那個人。
——裴琮。
所有人的視線也都投向了他,就像某種無聲的共識在一點點形成。
如果污染者不被接受,純人類也不被承認,那能打開這扇門的,只可能是另一個存在規則本身的人。
識別系統還在緩慢回收發熱的光脈,殘餘的電流在門板上蜿蜒成一道道細痕,在等待下一位「合格者」的手掌落下。
裴琮後退了一步。
西澤爾現在他身邊,動作無比自然地將手裡的東西遞給了裴琮,一遞一接,看都不用看一眼就知道對方的想法。
裴琮看了一眼那道門,眼神沒有一點情緒,動作乾脆利落。
他拉開保險,抬手對準識別槽中央。
轟——!
巨響在密閉通道中炸裂,震波反卷,塵屑橫掃而起。
門板劇烈震動,表面先是崩裂出蛛網狀裂紋,下一秒,整扇「審判之門」轟然炸開,向後塌陷。
熱浪卷著碎鐵沖向深處,識別系統徹底報廢,火星濺起的光芒映在裴琮眼中,燃燒的金屬碎片仿佛落入深海。
他放下槍,隨性散漫:
「這不就開了。」
實驗室內部,與外部的廢墟風格截然不同。
走進那扇被炸開的門,溫度驟降,通道內鋪設著早期型的污染隔熱層,牆體依舊有些微通電殘光,代表主能量系統某處仍在緩慢運轉。
周圍是交錯的實驗艙、數據終端、碎裂的器械與乾涸的生物供液管。
這不是某個單一實驗點,而是一整座跨時代的基因試驗地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