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忍了很久。
剛才那點火一樣的躁動像在骨血里遊了一圈,灼著,燒著,最後被他生生壓回去。
指節捏到發白,嘴唇被咬出一道淺痕,冷汗浸了整條脊背。
西澤爾靠在床角,悄無聲息地喘息,低著頭,告訴自己:
「過去了。」
「快了,就快過去了。」
「再忍一下就好。」
床上的人忽然輕輕動了一下。
一隻手臂自然搭下來,攬住西澤爾,微微壓住被褥,衣領也被壓得鬆開一寸,露出半截鎖骨。
月光落在那處骨線上,冷得發亮。
裴琮呼吸仍舊平穩,似乎夢見了什麼,唇角輕輕動了動,模模糊糊喊:「……西澤爾。」
西澤爾如遭雷劈,所有剛才壓下去的火,像被一根火星點燃了汽油,呼地一下燒到全身。
他咬牙低罵了一句,眼神暗得發瘋,剛剛才壓下的念頭,這一刻又瘋狂湧上來。
一個太年輕的少年,終於被欲望擊垮了理智,越過那條他自己都不敢承認的界限。
裴琮的手很熱。
即使在夢裡,那種體溫也清晰到近乎羞恥。
西澤爾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握住的,是幻覺先動的,還是他自己動的。
他只知道那隻手在他掌心裡,骨節分明,指節有些薄繭,血管順著掌心淺淺突起。
天生就該被他握著的——用來勒住欲望的、或者,用來撫慰他的。
他沒有看那人的臉,不敢看。
裴琮安靜地閉眼,任由他把手握住。
他攥著那隻手,閉上眼,腦子裡是裴琮低聲喘氣的聲音。不是現實中他聽過的,而是他編出來的,帶著怒氣,被逼到極限的那種喘。
他甚至沒有咬裴琮,讓他沉睡,在意識的深處,他希望那人醒過來,手指反過來扣住他,咬著他耳尖低聲說:
「你就是這麼肖想我的?」
他知道他瘋了。
從他腦子裡閃過「拿他的手來幫我」這個念頭開始,就已經瘋得徹底了。
西澤爾以為自己能撐住。
可欲望不是潮水,是深海。從耳後灌進來,從喉嚨堵下去,從指尖噬進來,接納了少年人青澀的欲望。
西澤爾喘息著,將一切清理,仔仔細細擦乾淨裴琮的手,打開窗戶。
他重新躺到裴琮身邊,緩緩睡去。
第28章
第二天一早。
裴琮照常醒來, 叫醒了纏著他不放的西澤爾,扔了一件灰色的外套過去:「起來,帶你去檢查身體。」
西澤爾聽到裴琮的聲音, 握了握手掌, 那隻昨天夜裡攥過某種妄念的手還有些發熱。
他抬眼,看見裴琮正低頭揉了揉手腕, 一如往常,沉穩,克制,看不出情緒。
西澤爾原本以為會被質問。他甚至做好了面對眼神、冷語、諷刺,或者至少被推開的心理準備。
可什麼都沒發生。
就好像昨晚那場荒唐濕潤的潮水是一場幻境, 他沒分清楚現實和夢境, 昨晚妄念和失控, 只有他自己知道。
西澤爾低低應了一聲,先一步洗漱完出臥室,出去準備吃的。
艾洛被西澤爾開關門的動靜吵醒, 頂著亂七八糟的頭髮,打了個哈欠:「……咦, 你們今天出門啊?」
說話時,他往洗漱間一看, 洗手池前的水還在淌, 滴滴答答流進排水口。
邊緣殘留著一縷消毒水的味道, 而裴琮剛剛才關掉水閥, 從裡面走出來,袖口微卷,手指濕漉漉的。
他正拿東西擦乾淨指縫,可能是今天洗手的時間比平時長了不少, 皮膚都被洗得泛起紅色。
裴琮注意到艾洛的視線,透過洗漱鏡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
那眼神沒有漫不經心,所有、慵懶的皮相都像被剝掉了一層,讓艾洛頭皮一麻,像是被人扒光了,冷汗從後背冒出來。
裴琮帶著西澤爾從側道繞出去,留下艾洛在收藏室,直往黑市去。
如果說污染區是靠拳頭說話,那麼主城區則要靠身份和基因等級。
沒有身份卡,就等於是不存在的人。
黑市裡的身份終端的生意尤其骯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