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琮瞥了他一眼,徑直往床上一躺。
西澤爾走過去,站在他身側,低頭俯視:
「把衣服脫了。」
聲音低啞,帶著一點死水般的陰冷。
裴琮偏頭,眉尾一挑,嗓音帶著慣有的嘲諷:「進化劑的事結束了,該收拾的都收拾了,還管上我了?」
他剛準備說「隨便敷敷得了」,話還沒出口,西澤爾已經走到他面前,單膝跪下,手裡捏著消毒藥水和乾淨紗布。
那雙手冷靜到近乎機械,沒一絲猶豫,直接抬手拉開了他半敞的衣領,一層層剝開裴琮身上染了血的衣料。
裴琮低頭看了他一眼,眼尾懶散勾著,沒阻攔,反而順勢抬了抬胳膊,懶洋洋道:
「行吧,願意親自伺候,我也不攔著。」
西澤爾沒接茬,目光落在他肩上的血痕,一寸一寸掃過去。
紗布貼上皮膚時,帶著股細密涼意,像什麼柔軟又危險的東西在舔舐傷口。
裴琮能感覺到,那手指看似溫柔,實則力道精準得過分,每一個動作都控制得恰到好處——
不會弄疼,卻也不讓他有機會逃開。
血痂扯裂,新的傷口被暴露在冷空氣里。
西澤爾指尖懸在裴琮的繃帶邊,隔著半寸空氣,慢慢地,像在觀察一件易碎藏品,眼神陰冷又專注。
呼吸貼得很近,幾乎要蹭到對方的皮膚。
裴琮皺了皺眉,卻沒出聲,任他動作。
西澤爾的指尖冰冷,帶著一股不近人情的執著,指尖擦過他的肩膀、鎖骨、腰側,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
他眯了眯眼,盯著西澤爾的動作,嗤笑了一聲:
「沒這麼矜貴。」
「以前受過的傷比這重多了,死不了,你聽話點我就護著你,沒必要做這些,放心吧。」
西澤爾動作沒停,低著頭,指尖乾淨利落地把傷口旁溢出來的血擦乾淨,淡淡道:
「以前沒人給你上藥。」
「老實坐著。」
裴琮抬眸,看著他發頂那一片烏黑髮絲,語氣輕慢,懶洋洋的:
「誰說沒有?」
影蝠以前那些收藏品聽說都很聽話,讓幹什麼就幹什麼。
西澤爾手下動作一頓,沒說話,指尖卻按得更重。
裴琮差點抽回手,但因為被緊緊抓著未遂。
西澤爾單膝跪在他面前,開始卷繃帶,指腹滑過他肩膀、腰側,手指骨節穩得近乎偏執。
每纏一圈,他都會有意無意貼著裴琮的皮膚,像是在確認他有沒有再出血,確認裴琮還活著,沒離開,沒走遠。
裴琮本該覺得不自在,但他沒動。
他向來是個不喜歡被碰的人,哪怕醫生給他處理傷口,他都懶得配合。
可此刻,他卻安靜得過分,甚至連眉眼裡的厭世都消了些。
直到最後一圈繃帶收好,西澤爾手指還搭在他腰側,指尖摩挲著那點不太顯眼的骨節。
然後他輕輕攏起裴琮的手腕,手指沿著腕骨、指節,一寸一寸地摸過去。
他垂著眼,語氣聽不出情緒:
「下次別這樣。」
裴琮歪著頭看他,嘴角掛著一點看不出真假意味的笑。
「這樣是怎樣?」
西澤爾抬頭,眼神很淡,卻帶著一點不動聲色的占有欲:「不要命。」
哪怕是真的進化劑,也不值得裴琮受這種傷。
裴琮沒接話,只是伸手,順手揉了揉西澤爾發頂,手指按得不重,帶著點敷衍又半真半假的安撫。
「不是教過你了,少管閒事。」
「下次再可憐別人,我就讓你泡半小時,再把你撈上來。」
西澤爾只聽到裴琮說下次還會救自己,根本沒聽到別的,忽然低頭,額頭貼上了裴琮的肩窩。
動作輕得像是無聲投降。
裴琮沒動,低頭看著他,眼底帶著一絲難得的疲憊和冷淡的縱容。
兩個人誰都沒說話。
房間裡只剩下繃帶摩擦皮膚的聲音,和他們彼此的呼吸,悄無聲息地糾纏在一起。
過了沒兩分鐘,裴琮別開眼,像是嫌麻煩一樣,隨手揉了揉西澤爾的發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