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嘉琛低著頭坐在闕嘉航身邊,酒力未退,強睜眼,半打著瞌睡。
闕嘉航依舊是參觀動物園的愉悅表情,盯著顧展臭著臉,微笑地聽他罵著闕嘉琛。
顧展則像把漏風的機關槍掃,破著聲,掃射般向民警告狀,說闕嘉琛沒出息,多大人了,喝個酒喊親哥叫大姐的,不知道還以為沒斷奶。
民警被老林和闕家雙巨頭夾擊著,無奈扶額,讓顧展別鬧,少說兩句。
顧展哪裡咽的下這口氣,頂多是減點音量,繼續編排著闕嘉琛。
而闕妤雙手交叉坐在會議桌前盯著監控視頻不說話。
視頻里燈光昏暗,模糊一片,隱約只見闕嘉琛摟著顧展,被個高個男人按著脖子,他才開始掏錢,塞錢,撒錢,打架。
再模糊的視頻,闕妤都能一眼認出那高個男人是自己同個娘胎里出來的弟弟,闕東朝。
理應在貨輪上的闕東朝,為什麼會出現在酒吧和小弟廝混,那便是另外的問題了。
也許不連號的現金,要的人不是顧展,而是弟弟闕東朝,這樣一來事情的真相也許更混亂。
闕妤餘光掃了眼闕嘉航,他的注意力似乎都在銀髮小孩身上,闕嘉琛靠著他的肩打瞌睡,都沒有被推開。
也只能等到小弟酒醒再抓來問清楚,現在也不好聲張。
她面無波瀾地合上筆記本,對民警道歉,說自己喝多看錯了,報錯警,願意接受教育和處罰。
民警說,我們已經查看過監控,情色交易確實不成立,但是娛樂場所打架,大量拋灑現金造成人員密集場所秩序混亂,卻是不爭的事實。
「你們闕氏,老三在酒吧鬥毆的事情還沒處理清楚,怎麼現在又來這齣?」與闕妤熟識的民警搖搖頭,教育著。
闕妤急忙起身道歉,保證回家嚴厲管教。
而闕嘉航,終於是把注意力轉回自己的親弟弟身上,他推開肩上的闕嘉琛,隨意讓他歪歪扭扭地攤椅子上,態度謙遜地對警察說:「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警察同志依法辦事,我們一定配合。這孩子我實在是管不動,辛苦警察同志替我們管管。」
顧展稍稍安靜下來,看著眼前闕家兄妹,兩人一個溫文爾雅,一個幹練犀利,完全是兩個類型。
但實際上,一臉殺氣的闕妤似乎更護短,除了道歉就急著要把人帶回家,沒有其他要求;反倒看著斯文的闕嘉航張口就是要警察管教,明顯就是要將親弟弟送進拘留所關幾天警示。
要命啊。
若是闕嘉琛因為打架被送進去,自己也逃不開責任,那輔警的工作鐵定泡湯。自己的輔警崗位本來就是因為擅長水性破格錄取在濱海大隊,現在背個拘留處分,肯定要被開除。
顧展心裡不罵闕嘉琛了,開始改罵闕嘉航,他開始後悔當時正番鴨撒錢時,自己就應該跟著跑;也不知道正番鴨跑哪裡去了,也萬幸讓他先跑,不然自己再來個窩藏黑戶,完蛋得更快。
他看著闕嘉航與民警客套,闕妤則是一言不發坐在對面,表情嚴肅。
最後民警說,兩人打架罰款200元;闕嘉琛撒錢擾亂公共秩序,拘留三日;酒吧停業整頓一個月。
老林皺起眉,準備開口給顧展求個情,讓他能全身而退。
王胖子卻比老林更急:「停業一個月?馬上就要新年旺季了,領導,我什麼也沒幹啊。」
「你什麼也沒幹才是錯的,作為經營者你有維持場內秩序的義務」民警教育到。
「小兩口談戀愛,鬧矛盾,撒錢,我怎麼管啊?冤枉啊。」
王胖子哀嘆著,他開了酒吧幾十年,什麼場合都見過,該怎麼做,不該怎麼做,如何應付警察,他自有一套,門清。若不是今天被闕妤扣了個盈利性陪侍的帽子,無非就是保潔阿姨工作量翻倍的事。
撒錢的酒吧多的是,烤魚酒吧就是多撒了點,不至於關門停業一個月。
「警官,他們真是談戀愛吵架,兩男的不好意思說,我替他們說。感情糾紛你要我怎麼管?」
所有人都愣住,所以這是感情糾紛?兩男人的感情糾紛?
感情糾紛確實不在警察管轄範圍,同性戀也不犯法。
「對,不信你問小闕,他是不是在和顧展談戀愛。談戀愛吵架,感情糾紛管不了。」
老林轉向顧展,滿臉問號。
顧展心裡罵起來,談什麼戀愛,明顯就是王胖子要脫責,感情糾紛不在派出所管轄範圍。
先不說他想保住工作,光是自己打人害王胖子停業整頓一個月,這事他就良心過意不去。
他在被出軌與良心之間掙扎,一籌莫展。
眾人齊刷刷看向顧展。
顧展沉默著低頭,眉頭緊皺,一聲不吭。
眾人又轉看向闕嘉琛。
闕嘉琛打著呼,震天響,酒還沒醒。
視頻里他們倆確實熱熱鬧鬧地在酒吧里請人喝喜酒,闕嘉琛甚至還親了顧展一口。
現在當事人沒有反駁,就是了吧?
民警只想著趕緊把三尊大神弄出派出所,最後罰酒吧停業整頓一周,罰亂撒鈔票的闕嘉琛兩百塊錢。
所以,當老林領著顧展回到家門口時,顧展見到樓棟口等他的正番鴨,竟一時不知道怎麼開口。
怎麼說?
說你的金主爸爸現在已經變成我男朋友,還是被派出所記錄在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