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直像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霍木看得目瞪口呆,大概是因為人類自詡文明以來,已經很少再出現這種大規模的弱肉強食的殺戮行為,但對於生在紅塔長在紅塔的怪物們來說,這就跟吃飯一樣的簡單。
聞燭已經很久沒有徹底的把領域放出來過了,強大的純種能製造屬於自己的領域,但那樣暴戾又宏大的能量場,不止對獵物產生影響,也容易讓捕獵者自己迷失其中,同樣被暴雪吞噬,
自離開紅塔之後,聞燭第一次做到這種地步,但這次,熟悉的低溫幻聽卻遲遲的沒有出現誘導他。
「凱撒琳,我什麼時候才能像它們一樣,完全不受到幻聽的迷惑?」
「這說明你的領域足夠強大,又不是什麼壞事。」女人叼著一根形狀奇特的草,感受到白森蚺不滿的目光,這才打起精神勉強思考了一會,「也許當你找到了錨點的時候吧。」
「什麼是錨點?」
「比力量更重要的東西。」
「有什麼東西比力量更重要?」
「我怎麼知道!」
蒼白和模糊雜糅在了一起,目之所及儘是一片讓人窒息的望不到盡頭的茫茫。
裴青山一隻手臂抬起來擋在風雪,眉頭死死的壓緊,不知道感應到了什麼,驟然抬起頭。
聞燭就這樣,在風雪中看到了那雙凌厲而漆黑的人類的眼睛。
原來是因為他也分出一雙眼睛,死死的落在戰場的另外一個無人在意的角落的,小心翼翼的盯著一個脆弱的人類,以防他也暴斃於風雪。
凱撒琳,他好像知道什麼是錨點了。
巨大的蛇影無形的消散在高山之下,聞燭抬起手,又一根冰刺貫穿了試圖逃出颶風牢籠的詭物的複眼,
剎那間,他的手臂在空中停滯了一下。
蜿蜒的血線深深的破開了單薄的皮膚,劃開一道道鮮紅的血痕,沸騰的血液還沒來得及湧出,就被低溫凝固在了手背上,看起來宛如一條石膏雕塑摔碎的裂痕。
第69章
被颶風和冰刺圍困住的怪物們似乎感覺到了什麼, 紛紛掙扎了起來,嘶吼著想要衝破桎梏。
灰濛濛的白霧總算是緩緩的散了開來,謝詞站在包圍圈裡, 四處躲藏之時右臂被聞燭的刺穿, 他倒也是個心狠的,乾脆讓旁邊的詭物直接利落的斬斷了那條胳膊,
血凝固在創口處,泛著宛如肌肉壞死般的黑紅色。
「修格斯的確是個背信棄義的東西, 但有一點沒說錯吧, 聞燭?」
狂風慢慢的小了,一根根從雪原之中拔地而起的冰刺橫穿著零落四散的怪物組織,一眼望不到頭,
看起來就像是暴雪鑄造出來的屠宰場一樣駭人。
「聞瑟死了, 你也不好過,是不是?」
謝詞囂張而癲狂的聲音被風吹散,卻清清楚楚的落到了聞燭的耳朵里。
他站在荒蕪寒冷的雪層中, 卻如履平地。
這會謝詞終於看清了聞燭,也看清了他身上凝固而蜿蜒的血線炸裂開的裂紋, 落在人的軀體上,宛如被做工不佳的手藝人用線封起來的碎片娃娃。
謝詞知道他說對了, 越來越溫和的狂風正說明了這一點。
在聞瑟死了的情況下,聞燭還強制催動這種等級的領域,不易於找死。
真他媽的是個瘋子!
縱使謝詞很多跟怪物、跟各色各異的人都打過不少交道, 自以為算是也見過世面了,但是聞燭這種等級的瘋子,他還真是第一次對上,這就差點要了他的命!
「我就算只有一根手指能動, 解決掉你和這群不倫不類的東西,也易如反掌。」
謝詞只覺得他狂妄,
詭物跟詭物之間的能力差距就算再大,也不可能讓他們不堪一擊到這種程度吧?
連一個半殘都打不過?
但如果他記得修格斯的即使還沒能從紅塔出來都能通過周歲在F區開領域,就不會那么小瞧一個當年踩著修格斯上位的王座了。
雪原驟然震動起來,連帶著不可侵犯的高山都抖落下成群的雪,猛烈的雪崩和一條深不見底的地裂同時出現,
在半空中看去,宛如白茫茫的一片中撕出了一條深邃幽暗的長線。
「這是什麼?」謝詞跌跌撞撞的退後兩步,腔調失聲般的顫抖著。
「你以為只有他能連通紅塔嗎?」聞燭嗤了一聲,他冷眼掃過那群怪物,金色的眼睛如同紅塔赤紅的天幕上升起的太陽,久遠的恐懼把它們死死的釘在原地,高聲哀嚎著,深遠沉重的聲音像是無形的雪山壓在肩頭,祂說,「從哪來滾回哪去!」
地動山搖,大地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