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必要,確實以唐家的背景,就連安全院的職位都只是唐傘的一個跳板而已,更不用說生死不明的前線了。
唐家人,做到這個地步的少。
「看著你呢這是。」廖鑫湊過來小聲道,「權騎的命令?」
「不像。」裴青山淡淡道,「唐宗業吧。」
「啥?」廖鑫剛剛做裴青山副官的時候,跟不上他大開大合極具跳躍性的思維,還會沉默反思自己,現在他已經習慣了這人的德行,聽不明白就直接問,「唐家家主,怎麼——為什麼啊?」
「是啊,為什麼呢。」裴青山掂了一把手上的刀,古樸而陳舊的血腥味從刀柄上緩緩傳來。
姓裴的估計是這半個月被關著接受合法的「臨時詢問」端上架子繞圈子繞慣了,對著廖鑫也是下意識的迂迴起來,被副官狠狠瞪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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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還沒死透?」
聞燭踢了踢腳下開花的腦袋,蹙眉。
什麼品種的東西。
李冼沉默的看著他暴力鞭屍的行為,把弟弟的眼睛遮了起來。
那條涼透了的屍體卻變戲法似的在聞燭的腳下喘了口氣,睜開了眼睛,周歲的軀體很虛弱,這個人接二連三的攻擊幾乎要了他大半條命,尤其昏迷之後第一眼又看見了這些致命傷的罪魁禍首,以一種十分屈辱的姿態居高臨下的站在他面前,沉眸睥睨,
周歲感覺這口氣還沒喘完就要岔掉了。
「現在怎麼做?」賽斯一看到他就牙痒痒,蠢蠢欲動的舔著犬齒道,「再弄死他一次?」
「你隨意。」聞燭聳了聳肩,懶得理他們之間的血海深仇,不咸不淡的擦了擦手上被蹭到的血跡,「從現在開始,我只是被周歲抓過來的無辜大學老師……而已。」
聞燭估摸著除了裴青山外,應該還有不少軍方的人在附近,這個大廳里能跑掉的已經都跑掉了,目擊者寥寥無幾。
——又是一個費盡心思的完美受害人故事。
聞燭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莫名的勾了一下唇角,只是那笑顯然不達意,在這張白到異常的、看不清一絲血管里透出來的血色的臉上,反而顯得冷森森的。
這個故事的完成度,就要看看這些軍人是坐視不理還是乾脆蛇鼠一窩,亦或者從泥巴地里把自己丟出去的良心又撿回來吞下去折返救人了。
「什麼意思?」賽斯聽到這話,眯起眼睛,又吊起眉來,「想跟我們分道揚鑣了?」
「不可以麼?」大學老師掀起眼皮,溫和的看向他,「我們可不是一個陣營。」
「我還來沒做過這種賠本的買賣。」賽斯是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東西,前任武器販子將手裡匕/首的刀面輕佻的拍了拍聞燭瓷白的臉頰,語氣格外不善的哼笑道,「你什麼陣營,純種?純種又他媽比老子高貴到哪去?」
「在我這裡沒有這種多餘的分法。」
聞燭蹙眉避開,抬手扣住賽斯的手腕,毫不留情的折斷,刀口對準賽斯,粗壯的觸手瞬間將賽斯包裹了起來,圍成一個盾,
但很顯然這個盾根本不是聞燭的對手,一層薄薄的霜凝結在了密密麻麻蠕動的觸手上,他輕輕壓了壓手腕上的刀,觸手如同碎掉的石塊一樣掉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悶響,銳利的刀尖割破了空氣,毫無阻力的送進了賽斯的胸膛。
「還你一次。」感覺到刀尖刺透了,聞燭這才鬆開了手甩了甩上面濺到的血,慢悠悠道,「看來你們人族很喜歡分出個高低貴賤?我們只看實力。」
「就比如現在,我可以輕鬆的把你們的命都留在這裡。」
賽斯捂著胸口狼狽的彎下腰連退好幾步,嘴裡不知道用哪國語言罵了句什麼——反正肯定不是好話,赤紅著眼狠狠的盯著他。
但是聞燭不知道見過多少這樣的眼神,無動於衷:「還是儘量學會感激吧,為我的仁慈。」
人形怪物冰冷的指尖划過觸手的感覺還微妙的殘留著,被摸過的觸手以一種又渴望有恐懼的姿態懸空朝著聞燭挪動,
詭異的,賽斯竟然能連通這種感覺。
還大學老師呢,仁慈兩個字用在這裡他自己覺得合不合適?
賽斯拔出匕首暗罵道。
短短几天,他不僅觸手迅速來到了成熟期,就連癒合力也好多了。
——賽斯一直在思考為什麼。
寄生他的東西相當於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但是意識還是由賽斯本人所掌控的,也就是基於這一點,詭物不願意承認寄生失敗的這些東西是它們的同族。
所以賽斯能夠感覺到,聞燭出現的那一刻,這些觸手就已經有些蠢蠢欲動了,好像這個人……怪物身上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觸手靠近,又迫於聞燭那過於彪悍強大的力量,只好畏畏縮縮的徘徊在旁邊。
說起來,觸手真正的生長周期的開始,正好是聞燭來到這個地牢的那一天。
賽斯盯著那張像玉一樣精雕細琢又冰冷無情的臉,各種各樣亂七八糟污穢的念頭都惡狠狠的過了一遍,最後只得捏著鼻子哄眼睛的認下了這個結果。
「沒關係的。」
沉悶的聲音從周歲鼓脹的肚皮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