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哧笑一聲:「這還要比嗎?花老闆給我們精米白面吃,各種菜肉數都數不過有花老闆的地方就是我的家鄉!」
「就是……」
阿青踹了一下他的凳子,說:「別說了,快些吃吧,面要坨了。」
姜婆婆對趙知州一笑:「對對對,大人您也快些嘗嘗吧,這面可好吃了!」
趙知州也看出來,這兒的人對他提防的呢!畢竟身份在這了,他也沒有放在心上,笑著說:「哎喲,我一看見孩子們,心思就歪了,好,我來嘗嘗。」
他一筷子同時夾起一柱麵條和兩塊肥腸,怕肥腸會有異味,他還多浸了兩下湯汁。
一入口他便被驚艷到了,沉浮官場數十年,應酬無數,他什麼肉沒吃過?今天才知最香的竟然是連窮苦人家都嫌棄的豬下水!
沒有別的肉的粗糙纖維感,肥腸的腸衣就好像那年在宮中吃的那糟鵝掌中間的蹼,脆爽彈牙有嚼勁,而內里的脂膏就好像蟹黃一般!
軟糯鮮香,肥而不膩!
麵條一點也不粗糙,順滑筋道,那小子還說會坨,開玩笑,當他不懂呢?這碗麵條放到第二天也完全不帶坨的!
太香了,給他牛肉都不換。
姜婆婆好意提醒:「大人,肥腸易膩,這兒還有泡菜清口。「
趙知州頭也不抬地反駁道:「不會膩!完全不可能會膩……泡菜?」
啥是泡菜?
姜婆婆說:「對,泡蘿蔔丁。大人您嘗嘗,別處可吃不著呢!」
趙知州心裡想:你們這兒的哪樣東西別處能吃著了?
他順著姜婆婆的手指看過去,桌子中間有一個透明小罈子,裡面可能就是她說的泡菜了。
崔婆婆拿起罈子邊放著的長筷子,夾了一些,放在小碟子裡推到趙知州面前。
酸酸甜甜脆脆,果然是既解膩又開胃啊。
趙知州吃了一根蘿蔔,就想念肥腸面了,吃了肥腸面又想來根蘿蔔提提味。
不知不覺一碗麵條進肚,他只覺得意猶未盡。
花卷有事,已經回小吃店去了,姜婆婆見趙知州放下了碗,問他:「大人可吃飽了?」
他再想吃也不好開這個口,於是笑著點頭:「吃飽啦!可真是好吃啊!」
姜婆婆趕緊給他倒了一杯烏龍茶,又給他拿來一個食盒。
「這是花老闆交代的,裡頭是一小罐泡蘿蔔和兩罐辣椒醬,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給您帶回去嘗嘗鮮!」
趙知州美滋滋地收下了。
花卷回到小吃店,第一件事就是拆開陸明禮寄來的信。
他在信里說了那些黑話的意思,和花卷他們猜的八九不離十。
花卷提筆回信,把這幾天發生的事告訴他。
這會功夫,郭振的信也到了,他們成功控制了綏州軍馬場,將裡頭的叛黨秘密關押了。
病馬的事也真相大白。
軍馬場裡的人與狄朔人勾結,本想用毒草慢慢將馬匹毒死,待開戰後便能取得先機。
沒想到庫巴臨陣反水,燒掉了所有的瘋馬草,他們只好另選病馬用來傳染疫病。
後面便是花卷知道的故事了。
郭振還提到,軍馬場裡的軍馬現在狀態很不樂觀,目前只剩下三分之一的馬匹還活著,而這三分之一也可能是帶病的,撐不了多久。
花卷立刻把她從獸醫那買來的藥包好,給郭振寄回去。
—
這幾天,城裡那些狄人忙得不可開交,他們白天隱匿行蹤,晚上就開始搬運官糧。
用了整整五天,才把所有的糧食搬到了趙知州荒宅的地窖里。
他們前腳剛搬完,趙知州就把門鎖給換了。
還安排了重兵把守。
等他們反應過來人都傻眼了。
於是晚上張師爺冒著生命危險又來到了餅店。
「張師爺,這回你怎麼說?」
張師爺百口莫辯:「絕對不是我!我有什麼理由這麼做?」
一個人操著一口帶著濃重口音的官話,怒聲質問道:「地方是你選的,鑰匙也是你送來的,你還敢說不是你?我看上回燒糧倉也是你乾的!」
「你們怎麼不提所有計劃都是我定的呢?我要是想反水又何須繞這麼大彎子?直接把你們抓起來不就成了?」
一陣短暫的沉默。
「這話說的倒是沒錯……」
張師爺捻著山羊須,目光掃過眾人:「既然我們都沒問題,那問題出在哪裡?」
他慢慢走到門邊,突然回頭問道:「我記得外邊有一中原女子,日日為你們烤羊肉?」
「的確如此。」
餅店老闆忙不迭地應聲:「她那婦人還算安分,說來也是巧,她亡夫還是狄朔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