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只要有父親母親護著,嫁給誰我都不怕。」
這門婚事不能成,肖文珍確實痛心,可眼見女兒這般萬事不過心的模樣,便也知道她沒對肖弘業存了多少愛慕之意。
既是如此,那這門婚事便沒有什麼好可惜的。
「……罷了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為娘的多操心也無用,今日瞧你臉色不好,囑咐廚房給你做到百花釀遼參補補,如何?」
「就知道母親對我最好了。」
雖說此事揭過去了。
可許之蘅心中還是覺得有些納罕。
那姑娘怎得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就在肖弘業即將與她訂婚時出現?
湊巧得就像有人不想讓肖許兩家結親似的。
這個念頭僅僅轉瞬即逝。
許之蘅只繼續挽著母親,往後院的垂花門徐徐走去。
——
另頭。
晉王府。
書房。
金絲楠木的寬闊平整案桌上。
以此擺放著精美的文房四寶,狼毫筆筆鋒圓潤,墨錠質地堅硬,色澤烏黑油亮,另側以此放著鎮紙、印章等物。
雕花窗欞將陽光切成菱形方塊,斜斜照落在謝昭珩的肩頭。他正坐在圈椅中,仔細批閱著東宮送至此處的書章,纖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細碎的陰翳,心思沉靜,格外專注。
此時蕭建輕手輕腳踏了進來,謝昭珩聽見動靜並未抬頭,只吐出個簡短的字,「說。」
「回稟殿下,幸得那位姑娘抵達得及時,若是晚上半刻,肖家準備的聘禮與媒婆,就都抬出門奔向首輔府了。眼下由肖老國公做主,讓肖弘業履行婚約,他今後與許大姑娘再無可能。」
謝昭珩輕「嗯」了聲。
「此事辦得不錯,傳令下去,通通有賞。」
「……可查出昨日是誰在宴上對她下手的?」
蕭建頷首,「稟告殿下,是曹安。」
「他在開宴前夕,藉口說貼身小廝不見了,帶了幾個鎮國公府的小廝里外搜尋,後來或是沒尋到許大姑娘人,又見宴上一片風平浪靜,許是覺得事情敗露,擔驚受怕下,落荒而逃。」
「卑職還查到,他前些日子常去大理寺,向大理寺正詢問具死屍的案宗,卑職將此案件相關的所有卷宗,全都搜羅了來,還請殿下過目。」
蕭建說罷,由袖裡抽出卷薄薄的文書,雙手承遞到了桌上,謝昭珩取過,原是無甚在意信手翻了兩頁,望見卷宗上赫然寫著「劉癟三」的名字時……
速來沉靜的眸底瞬間漾開漣漪,眼睫微顫,墨色瞳孔中激起些粼粼的波光。
「原是這麼回事……」
謝昭珩神色略帶幾分意味深長,尾音拖得極緩,低啞的聲線中裹著暗涌,唇角勾出個淺淺上揚幅度。
——
另頭。
鎮國公府嫡次子,信守承諾,即將迎娶民女之事,如洶湧潮水般,瞬間漫過京城的大街小巷,以排山倒海之勢迅速傳揚在酒肆茶寮間,成為百姓們茶餘飯後的中心話題。
孔春自然也聽說了。
她擔心好友為此傷懷,所以在第一時間,就坐上車架趕往首輔府。
蘅蕪苑以前有個偌大的錦鯉池。
水深至膝蓋以上,裡頭不僅放有數十尾喜人的錦鯉,在夏日時還種有荷花,景色格外宜人。因著許之蘅懼水,肖文珍便讓工匠填了一半的池子,改種成了花圃。
此時雍容華貴的牡丹開得正好,兩測嫩綠的芭蕉舒展著寬大的葉掌,錦鯉在水中悠然……在雕廊畫棟的樓亭間,構成了副極其自然和諧的畫面。
而許之蘅正神色怏怏,慵懶倚在亭中的雕花欄杆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向錦鯉池中投餵著魚食,望見孔春來了,立即坐起身來。
「阿春,你來了啊……」
孔春知她心氣不順,可一時間不知該由何處開始安慰。
畢竟短短兩日間,許之蘅身上發生了太多事。
先是被曹安威脅中了媚香。
後又與晉王在洞中消解藥性。
今日還遭肖宏業退了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