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的時候,謝訦神情平淡,甚至還多了一絲請教的味道,讓下面的祁同言恍然以為現在還是在書房時他授課的畫面。
而眼前的人,也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只是求知若渴的太子殿下罷了。
縱使心中有萬般思緒,可祁同言的面上卻沒有表露出半分,只是沉思了一會兒,隨後便開口道:「老臣以為,當務之急是要保障科舉考試能夠順利進行,至於京中亂象,老臣以為,著專人進行治理即可,待科舉考試結束之後再進行定奪。」
聽到他這樣說,謝訦緩緩勾起一抹笑容:「老師所言極是,朕也正有此意。」
說罷,他從一旁堆積如山的奏摺中抽出了一份,隨後遞給了旁邊候著的王誠手上。
接收到他的目光,祁同言從王誠的手裡恭敬地接過奏摺,隨後便仔細翻閱著。
只是越看下去,他的臉色便愈發難看,以至於到了最後,下面的祁同言在看完奏摺的內容後,眼中閃過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狠毒之色。
見狀,謝訦的眼神愈發幽深。
他在上面自是將底下祁同言的一舉一動都收入眼中,自然也沒有錯過他眼底那一抹一閃而過的陰狠之色。
看來,事實果真如謝微涼所料。
只是如此一來……
似是想到了什麼,謝訦的心中閃過一抹擔憂。
太傅府
自下朝之後,祁同言便徑直回到了自己的府邸,面色陰沉。
而聽聞自家夫君回府的太傅夫人聽到消息之後便連忙迎了上來,卻「哐」的一聲被自己的夫君關在了門外,只得訕訕而歸。
而書房裡的祁同言想起自己今日在朝堂之上看到的那份奏摺,心裡不安就愈發強烈。
那謝訦今日在朝堂上所言,分明是對世家宣戰。
而他作為世家之首,此時也必然要出來表率。
祁同言也早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於是竭力想挑起世家與皇權的矛盾,好吸引更多大臣戰隊。
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謝訦居然提前察覺到了他的想法,反倒是先用一份看起來完美無缺的奏摺先吸引了他的注意,讓他一時沒有話可說。
而事實也的確如他所想的一般發展著,祁同言也承認自己確實被那份條理清晰、觀點新穎的奏摺所吸引,其中的不少觀點在他看來雖然驚世駭俗,可在當下也未必不能實施。
能寫出這樣建議的人,前途不可限量。
祁同言的眼神逐漸幽深。
只是這樣一來,謝訦便是將這人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而且那人還是和他的關係非同尋常。
謝訦……當真會如此狠心嗎?
平心而論,身為謝訦的老師,祁同言自認是這世界上對謝訦最為了解的人之一。
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祁同言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罷了,不管對方身份如何,如若不能為他所用,那便直接誅之。
「來人。」想到這裡,祁同言沉聲開口。
門外,立刻便有小廝模樣的人走了進來,語氣恭敬道:「是。」
「吩咐你安排在考生中鬧事的人,剩了幾個?」
散朝之後,崇德殿
「見過陛下。」宮人此起彼伏的聲音響起。
坐在殿內的謝微涼見狀連忙站起來,俯身行禮道:「陛下萬安。」
此時的殿內只剩下謝微涼和謝訦兩人。謝訦環顧四周之後發現只有他和對方,一直鬱悶的心情好了不少。
站在對面的謝微涼行完禮之後便抬起了頭,便看到原本還鬱悶的謝訦臉上的表情舒展了不少,心中微微有些疑惑。
恰好這時竹沫端著茶食進來,看到的便是謝訦和謝微涼兩人四目相對,一副含情脈脈的樣子,臉上閃過一抹驚訝,隨後便連忙將東西放在那兒,又急忙退了出去。
一瞬間殿內又只剩下了兩人。
謝微涼瞥了一眼桌上的茶點,輕聲道:「陛下剛下早朝,想必是餓了吧,先吃些東西吧。」
說罷,她便將手邊的一盤點心放到了謝訦面前,用手指捏了一塊兒放到他嘴邊,一臉期待道:「嘗嘗?竹沫的新品。」
說這話的時候,謝微涼的語氣帶著就連她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激動,隱隱還有一絲期待。
她一大早便在這崇德殿裡候著了,為的就是能夠從謝訦嘴裡得知第一手消息。
畢竟她上給謝訦的那道摺子裡面的建議實在是有些驚世駭俗,雖然說當時的謝訦並沒有說什麼,反倒是露出了濃濃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