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個門。」他有模有樣地屈指敲了敲被子。
許念粥像個仰著的小烏龜般,水靈靈的從烏龜殼的前面冒出了頭、雙手,後面蹬出了雙腳。小烏龜腦袋上還頂著個手機,郵箱的歷史郵件剛加載完,還沒來得及點進去。
許念粥垂眸,看到了邊上擺著三種不同的藥膏,頓時感覺自己好嬌氣,明明以前還是皮糙肉厚,什麼事情都能、都是自己扛過去的,怎麼這會兒……
周圻看了眼苦著臉,眼尾濛霧氣的小姑娘,笑著自證:「我這還沒開始呢,怎麼先痛哭了?」他邊說,邊拿過一管藥膏擠在自己的食指指腹上。
「我沒……欸——」許念粥想去輕踹的腿被捉住,她抬頭,看見了他手指上的藥膏,人一抖,往後退,「你要不還是拿棉簽吧……」
「放心,手是乾淨的,」周圻將她拉了回來,她身上那件蕾絲睡裙很絲滑,不用費一點勁兒。他靠近,「上次抹的時候你說棉簽疼。」
她說過嗎?她什麼時候說了?許念粥攥著被子,咬著唇回想。
冰涼剛一碰觸,腿自發的想要併攏,周圻揉了揉她的膝蓋,借用胳膊肘將其分開,點抹上。
「嗯……」許念粥顫抖著的手指點開第一封郵件。是前幾天Sonia在西湖邊旁忙拍得那幾組照片,已經修好發過來了,很大的壓縮包,正文部分還有一封信,她瞬間好驚喜。
「念念,」周圻輕聲喚她,「放鬆,藥膏推不進,不好抹了。」
許念粥一剎驚覺,臉上肉眼可見的迅速爆紅。
周圻感覺更加的被包裹。
「你還是用棉簽吧……一根棉簽就行。」許念粥縮了縮。
「嗯,一樣的,我這也是一根,」周圻擠了第二次,扭頭問,「剛剛是什麼照片嗎?」
「你,你怎麼知道,是Sonia發來的,我等會兒轉發給你……嘶……」她這會兒倒更像是個小倉鼠,鼓著腮幫子,兩隻手攥緊被角往自己的身前拉,只差兩顆小虎牙咬著被頭啃了。
紅腫已經消退了很多,也不難受,但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反應這麼大。
在他食指出去的時候,許念粥緩著心率點進了第二封郵件,才剛看到標題,她就又一緊張興奮。感覺明顯,她連忙說了聲不好意思。周圻只是淺淺的在周圍打著圈,說,沒關係。
藥膏的冰涼和柔軟的濕熱,許念粥很快就感覺有什麼東西順流而上,又逆流而下。
「嗚啊……」她屏起一口氣,咬在了被子上,婉轉地嗚咽了聲,眼前視線花白了一瞬。
周圻看著她的腰微微拱起,握著手機的那隻手騰空了片刻,手機摔在了一側的被褥上,正面朝上,在熄屏前,他模糊地看到了郵件標題上面的四個不連續的字:通過……支教……
突然想到了周欣菡發來的『鹹魚姐姐』的微博里,也有翻到了幾個月前轉發了條有關川西支教的具體內容。他轉頭看了眼床上把被頭咬出痕,眨顫著睫毛的小姑娘,想問又沒有什麼太大的立場。
「你別這樣看我——」注意到他指腹潤到有些發白的食指和中指上的水亮,許念粥完全昏頭了,「你怎麼兩……」
周圻面色無異的一本正經說著:「「藥膏塗得面積大點,好的快點。」
他當什麼也沒看到,繼續擠藥。
「……」許念粥徹底躺平。到後來,被子被她揪成了好多綹,就連腿好像都有了肌肉記憶,能適應鈍角了,就是併攏時僵硬了下。
等抹完全部,周圻收好藥膏,將許念粥抱到了另一側。見她疑惑,他抱著她轉身走回,使壞的讓她自己去看:「嗯,念念水做的。」
「……」她連捶他都沒力氣了。
塗個藥而已,連骨頭縫都酥麻透頂。
精力旺盛的人先去洗了個澡,許念粥在床上躺了好一會兒,腦子裡什麼都不去想,就這麼又睡著了幾個小時。
再睜開眼是被香味勾醒的,周圻已經準備好了些早午餐。許念粥現在看到他就會臉紅,磨磨唧唧的去洗漱,洗完把之前那件衣服給換上了才出來,臉頰頂著的兩坨櫻桃紅。
不想坐硬板凳,周圻把吃食都移到了沙發前的小餐桌上。
許念粥盤起腿,坐在沙發上慢慢吃。
小鐵鏟手工壓扁扁的蔥包燴,刷了甜麵醬和辣醬,內裹油條的韌勁和外殼的酥脆。吃完,周圻將那碗干撈蛋黃鮮肉大餛飩推了過來,許念粥舀了好些個放到碟子裡,又喝了碗赤豆湯,夾了幾個蝦肉小籠。
她咽完最後一口,擦了擦嘴,抬頭,瞧見周圻閒散地靠在牆邊,饒有興致的像是在看一個小倉鼠過冬囤糧。許念粥歪著頭同他對視,好像在玩誰先眨眼先懲罰誰的小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