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休沐是京官特有的假期,重陽節前後,家中有父母需要侍奉的官吏可自行上報,輪次休假,以示皇恩浩蕩重孝崇禮。如若大朝在這幾日且母后健在,皇帝也是要按照祖制請一天假,陪伴太后。
崔鶴雍的假期不多不少正好三天,姑母表示自己和姑丈好得很,他們且出去走走,無需擔憂。
京郊風光秋日最盛,梁道玄是聽說過的,只是還未到漫山金染的時節,濃綠依舊也是別有一番蔥蘢風情,兄弟二人齊肩策馬,爭著先後,仿佛回到十三四歲年紀的北威府近郊,比試馬術放騎而奔,烈烈的風迎面極勁,少年怒馬鮮衣。
出帝京北水路門,沿貫天江水道北上騎馬兩個時辰,過崇關重鎮,便是京口北小鎮樂寧。此地雖小,卻是帝京北水碼頭沿途最後一靠,修整船隻沿江排布,蔚為壯觀,碼頭一排青牆虎窗內人頭攢動,商旅往來不絕,尤其秋日之初,人跡只多不少。
「樂寧氣候潤燥得宜,又在太阿嶺與貫天江交匯之地,雨水豐沛疏土排澇,此地花農養種的諸多品種,都是上貢的名卉。」停下馬,梁道玄向崔鶴雍表明此行目的,「不過我想,自己來逛一逛挑一挑新秋的菊花桂花,回去給姑母姑丈,我小姨姨夫,還有老師都捎帶上。」
梁道玄向來溫情戀家,無論去哪,總惦記家人,崔鶴雍也笑:「那咱們一起挑。」
樂寧鎮的好花圃大多不在鎮內,二人找了沿江的館子吃了頓此季肥美的鮮魚,動身再去鎮外山台地間成片的花圃。
正值種菊的季節,一趟山路花氣襲人,尤其多見金紫二色菊花與丹金二色桂花。
山路間,往來商旅採購人影於花叢間竄動。也有京中講究的大戶人家負責採買之人,來此地優中選優。因許多山路陡峭,馬車倒不如驢馱便利,梁道玄和崔鶴雍一路躲閃著馱隊,看了幾戶,都覺得品相普通,偶爾有些稀奇異種,或是花勢極佳,梁道玄便都買下,一會兒走回來時再商量運下山的事宜。
可除了菊花和桂花,其餘卻無甚稀奇,梁道玄感慨人果然都是競逐時興花卉,也尋不到什麼奇珍,正打算離去,誰知目光無意間繞過幾株高大的榆樹,一小片山茶花圃猶如鶴立雞群,分外惹眼。
「山茶是南種,多在南邊滄江一帶生長,在帝京郊外敢種這個,必然是藝高人膽大。這家或許有稀罕物,咱們過去看看。」梁道玄最通花草之道,外行看誰種得熱鬧花朵大且多就去問價,他卻是實實在在看門道的內行。
「我見你在北威府我們家裡的暖房也種過山茶,白瓣帶一絲紅沁,好看極了。」崔鶴雍了解弟弟的本領,話中的意思是他的能耐不比這口中藝高人膽大的行家差。
梁道玄笑著領受,走過山茶花圃,一口氣認出十來個品種,有些常見,有些十分稀奇,連他也驚奇停下腳步端詳,心道這回可要好好和行家盤盤道,聽聽經了。
種花養花的生意極其辛苦,因要每日照料嬌貴花木,花農的屋子一般都只能修在離花圃近的地方,小院裡也有幾株木花,遠看正開著點點瑩白,院內似是有人已在談生意了,只是仿佛不大愉快,略有吵嚷的聲音。
崔鶴雍見狀便不打算讓梁道玄過去摻和,誰知他們談話的內容卻勾起了弟弟的興趣。
「你們在這羅里吧嗦又不買花,做什麼?我又不是大夫!你們趕緊回去吧,我這院子裡的雞都吵得不下蛋了。」
老花農似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婦人,脾氣和語調都有乖張,不留半點餘地。
梁道玄聽了想得卻是,是什麼花這麼難侍弄?
他不由得朝前一步。
與老花農婆婆說話的,是兩個年輕男子與一位上年紀的老婦人,男子一高一矮,穿著考究不似商旅,倒像是官宦人家讀書的公子,那婦人也是體面的穿著,仍不住賠笑道:「婆婆行行好,這花壞了根,我們不敢挪盆換土,實在是稀罕的品種,我們少爺急著北上去京城趕考,路上水土不服,問哪裡哪裡都沒人見過這花,真是找不到人瞧了,問過本地人,說十里八鄉唯有您最懂南方花卉,求婆婆開開眼,看看到底怎麼樣,銀子定少不了的。」=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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