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後,還有幾位上了年紀的宮人快步跟隨,已是上氣不接下氣。
「沈大人。」
眾人不認識女子,卻都認識沈宜,急忙行禮,沈宜冷聲掃著禁軍說道:「你們北衙禁衛司的殿衛將軍沒有告訴過你們,在宮中,禁軍不可接近孝懷長公主麼?」
孝懷長公主?梁道玄愣住了。
女子的尖叫早已變成了悲鳴和哭泣,那時人真正恐懼至極時才會發出的聲音。
他知道先帝曾與早年已故太子妃歐陽氏育有一子一女,一子已死,唯一的女兒正是這位長公主。據說她自幼可憐重疾在身,一直養在深宮之中,未曾賜婚,更無有見人。梁道玄以為是臥床的頑疾,誰知這位小皇帝唯一的姐姐竟是瘋症。
孝懷長公主是先帝潛邸時出生,確實該是這個年紀,然而卻狀若幼童,也不知是不是娘胎里落下的命苦。
沈宜在梁道玄思考之際,已然緩緩走進哀鳴的孝懷長公主,他脫下自己的宦官外罩錦袍,半跪在地,為長公主輕柔披上。
「殿下,該回宮了,一會兒太後便來陪你玩兒,好不好?」
沈宜的聲音比他的動作還要溫柔。
可他轉過頭怒視禁軍,卻眼神卻冷厲冰涼。
禁軍牙尉是有些眼力的,急忙帶著人撤走,待他們走遠,幾個老宮女也終於趕上,攙扶起了仍舊戰慄的長公主。
長公主抽泣了一會兒,再看周圍,慢慢安定下來,再望著梁道玄,忽然開口:「姐姐也去,也去。」
沈宜愣了愣,看向梁道玄,又轉回頭,溫柔哄勸:「好,也去。」
孝懷長公主這才願意跟隨宮人一併離開,走前還不住回頭去看梁道玄:「爹爹,姐姐,都來,都來……」
待她走遠,甬道上只剩下了梁道玄和沈宜。
「沈大人,春淺風勁,趕快回去加上衣衫。」梁道玄關心人總是很真誠的。
沈宜眼中的錯愕一閃而過,很快,又恢復了從前的平靜謙柔:「國舅大人受驚了。今日是幾個宮人看顧不當,讓長公主殿下迷路行至此處,回去我定會處置。」
「長公主殿下才是受驚了,我倒是還好。」梁道玄這是實話,他不好多問宮中陰私,便也只好在此住口。
「太後慈憐,國舅大人若有疑問,待哪日請教太後。只是長公主如此,著實可憐,還請國舅大人勿要責怪。我還有事在身,不叨擾國舅大人回府了。」言畢,沈宜恭敬行禮,轉身離去。
回承寧伯府的一路上,梁道玄都很凝重。
他當然沒有受驚,但錯愕卻只多不少。長公主的模樣大概已無醫治的可能,卻不知她是天生如此,還是經歷了什麼。
這些苦楚,真使人慨嘆蒼天漠然。
好在家總是溫暖的。
姑母和姑丈一點沒變,承寧伯府老宅驟然熱鬧起來,只是外人面前,這二位主人一向持重,姑母不苟言笑,姑丈崔函也仿佛身在軍營要執行什麼天大的軍法,板著張臉,老宅里的僕從都很是戰戰兢兢。
一同抵達的,還有梁道玄的表嫂、崔鶴雍的妻子武蘭纓,她總是家中最歡快的那個,自小便是如此。
武蘭纓是自小讓梁道玄一口一句蘭纓姐姐叫大的,她因父親戰死,便寄養在承寧伯府,與崔鶴雍青梅竹馬。二人感情甚篤,有了孩子後更勝從前,今日小別再會,武蘭纓也因思念紅了眼,家裡沒了她和梁道玄的笑聲,頓時安靜許多。
不過到了家宴時,大家便都放開了來,關上門,姑母梁惜月不住問梁道玄有沒有受人排揎,太後待他如何的話,姑丈崔函卸下戎裝,身形依舊魁梧如昨,可開口閉口都是要兒子同侄子慎之又慎,小心京中無處不在麻煩。
「天子腳下,就是這般繁華,天下京畿,就是半壁江山啊……」崔函的感慨不無道理,這裡的權力錯綜交匯,梁道玄和崔鶴雍皆已領教。
「玄兒,你姑丈在家就一直同我念叨,仗著他早年在京中待過一段時日,要指點指點你,少喝點酒,一會兒你們去到書房,春夜裡風還涼,別出去給風撲了頭痛。」梁惜月在家宴將盡時說道,「雍兒,你爹也有幾句話教訓你呢,一道過去。你們兄弟好好同他講兩句體己話。」=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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