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世界都變得明亮起來。
謝流淵飛快地跑回去,用盡全力擁住他:「師尊不怕遭受別人的非議嗎?」
商清時倒是不害怕凌霄派的弟子們說什麼。
畢竟之前明珠為了完成系統的任務,收了那麼多取向奇奇怪怪的男弟子女弟子,他們來了之後把其他弟子都帶歪了,現在整個凌霄派都瀰漫著一種說不上來的氛圍。
唯一麻煩的是外頭的人。
在這個世道,男子與男子相愛,算得上是天理不容。在某些人的眼裡,簡直比殺人放火還要嚴重。
但這事其實也很好解決,在絕對的武力壓制下,任何不合理的事情都能變得合理,就像史書總是由勝利者編寫的一樣。
是以,商清時伸手回抱住謝流淵,道:「沒關係,我很想給你一個名分。」
接著話鋒一轉:「不過我現在有點困了,想單獨休息一會,等我睡醒以後再和你商量。」
「好。」謝流淵小心翼翼在他眉心落下一吻,幫他蓋好被子,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房間。
主殿的門被關上那一刻,商清時感覺有什麼東西從眼眶裡流了出來。
可明明他沒有哭。
他有些疑惑,伸出手輕輕觸碰,手放下來的時候,看見指腹沾上殷紅的血跡。
跑出去的謝流淵並沒有發現這些,他激動得無以復加,迫不及待將這個好消息分享給了雲珩和明珠。
三人聚在一起嘰嘰喳喳。
「太好啦!我出錢給你們倆置辦婚宴!一定要風光大辦,亮瞎所有人的狗眼!」明珠財大氣粗地拍拍胸脯。
雲珩想了想:「那我可以幫你們繡婚服。」
話落,兩人一臉震驚地看向他:「師兄你還會繡衣裳?」
「對呀,我的養母是鎮子上有名的繡娘,我跟著她學過。」怕兩人不信,雲珩撩了撩衣擺,將上面繡的雲紋展示出來:「這就是我自己做的衣裳。」
雲紋很是精美,這手藝幾乎可以媲美百鳥國皇宮養的宮廷繡娘了。
怪不得從來沒見他下山買過衣服,他卻一直有衣裳換。
謝流淵感激道:「多謝師兄和師妹,你們的大恩大德,我永世難忘!」
「客套話就不用多說啦,」明珠笑彎了眼睛,伸出自己的手:「早就說過了,咱們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雲珩將自己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謝流淵同樣把自己的手放過去。
三人一直聊到傍晚,這才各自分別。
謝流淵去廚房熬了一碗新的湯藥,想著商清時把這碗喝完以後,就不用再受苦了。
回長生殿的路上,許多的弟子向他行禮,他都心情很好地回應了。
明明他上次還垮著臉不願搭理人,弟子們是看在他身為掌門親傳弟子的份上,不得不同他打招呼。沒想到他的態度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這讓他們有些摸不著頭腦。
「從來沒有見過謝師兄這麼高興,他撿到錢了?」
「錯錯錯,這副模樣分明是陷入愛河了。」
來到長生殿時,天已經徹底黑了。
「師尊醒了麼?」謝流淵一邊推開殿門,一邊問道。
久久沒有得到回應,商清時背對著他躺在床上,原本蓋得嚴嚴實實的被子掀開一角。
怕他著涼,謝流淵放輕腳步走過去,一手端著碗,另一隻手打算重新替他蓋好被子。
卻在看見對方眼角殷紅的血跡時,腦海有一瞬的空白,手中的碗落到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
身體像是浸泡在一灘冰冷刺骨的水裡。
商清時睜開眼睛。
天空一片血紅,他的身體還真的浸在紅色的水中。眼前是巨大的非人類手臂,臂身覆蓋著厚實的毛髮。
他抬頭,得以看清對方的全貌。
那是一隻凶神惡煞,形似猛虎的魔種,巨大的羽翼在身後展開,那雙紫眸拉成一條豎線,正兇狠地看著面前的商清時。
商清時眨了眨眼,試探性地喊出它的名字:「冥渡?」
「看來你不算太笨,」對方朝前邁了邁腿,做出攻擊的姿勢,然而那些水卻化成細小水柱,將它禁錮在原地。它那雙眸子拉得更直,透著令人膽寒的殺意,低低地嗤笑道:「你個天生惡魂,還學別人當起救世主來了?」
天生惡魂?
這是商清時第二次聽到別人如此評價他。
可他這輩子行善積德,並沒有幹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
還沒想明白是怎麼回事,冥渡咧開嘴角,笑容堪稱惡毒:「既然你要救謝流淵,那接下來的痛苦,就讓你代為承受吧。」
巨大的軀體在商清時的面前瓦解成灰燼,天地在頃刻之間倒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