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不知為何心生畏怯,下意識停駐。劍履壓雪的脆響中,是周渡先伸手撩開帘子,然後風吹動幾顆雪粒進去。
把雪映照的白光也吹進去了。
俞裊回過身來。
洞府裡面,穆輕衣靠在白衣仙尊身邊,閉著眼睛,已經睡著了。
白衣仙尊的身體只捏了一半。
眉眼還帶著些僵硬,只是垂眸輕輕地給她梳頭髮。
他身邊,還有蕭起,寒燼,周渡。
還有俞裊。
柳叄遠忽然明白了什麼,他遍體生寒,望著那個俞裊師姐,只覺得她從未如此陌生。
可她只是隔著斗笠,沉默地注視著他。還有他身旁的裘刀,萬起。
裘刀的心臟開始發麻,也許清心咒根本就不起作用,也許所有的一切冷靜不過是自欺欺人,他連說話的唇舌都在發麻:「師兄根本不是她復活的第一個人。」
「連師兄都不是。」
裘刀眼睫顫了一下,竟然感覺到有什麼滴下來,砸在雪上,坑很深但是轉瞬間就被掩埋:「第一個人。」
「是你。」
「對嗎?師姐。」
俞裊的話很少,她也沒有回答這話。
但是元清回答了。他站在眾人身後,緩慢且早有預料般地說:「在天命陣中的時候,俞裊請穆輕衣結束自己的痛苦。」
眾人瞳孔驟縮。
元清說:「她那個時候還剛剛知道自己神女的使命,可已經預感到自己會遭遇什麼,可惜那時的穆輕衣並不知道。」
白妍已經鼻酸到哽咽:「所以根本沒有換命,沒有搶奪神女命格一說,當時的師姐殺了俞裊師姐,成全了她,但是自己卻被死鎖在不死的命途里!」
因為,她成全了以死滅道的神女。
俞裊不認可無情神女的使命。她不認可自己將要背負的命運。她還沒有承擔,就已經感到痛苦。
那時候的穆輕衣是她唯一的朋友,是唯一可以不受天道擺布成全她的人。
所以俞裊遞給她那劍:「神女不能自戕。所以請你殺了我。」
所以穆輕衣顫抖地握著劍,在神女還沒成年的時候,就殺了她。
穆輕衣。她毀了天道整盤棋。
俞裊好似能聽明白他們說什麼,聲音清渺地接話:「後來她終於後悔了。她不覺得自己是被所謂友情綁架,稀里胡塗成為了天道最憎恨的對象,反而覺得,殺了我很內疚。」
柳叄遠四肢麻木地走到俞裊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