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為什麼不這麼做呢?
因為紀雲只是個普通女同學。
因為他的驕傲不允許他為一個普通女同學討好他明顯不喜歡的另一個女同學,金芃芃。
其實最讓紀雲感到憋屈的是金芃芃姚文竟然覺得是因為她勾|引韓崢,他才幫她?!
勾|引個毛啊!媽的智障。
這讓紀雲感到自己的智商和尊嚴同時受到了侮辱。
父親再她一夜長大,她不再有少女綺思,她知道她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她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好好學習,考大學,離開父親和後母的家,獨立生活。
她已經進入殘酷的社會搏殺。
紀雲思索一會兒,「我遷怒韓崢,最重要的原因是她們理所當然地認定我喜歡他。怎麼,就因為他家世好,長得好,學習好,所以我就必然會喜歡他?什麼道理啊?別說現在是高考前最重要的一年,就是以後我上了大學,工作了,也不覺得愛情是什麼必須的東西。」
「你這麼想很好!」小元十分贊同,又隨口說,「情愛不過如電光泡影的幻象……」她說到「電光泡影」四個字心中微微一動——等等,這話是從前旁人告訴她的。
那個人是誰?為什麼和她說這樣的話?
這對話,是否和她上次夢中在課堂上偷偷遞給她玉蕊糕的少年有關?
和之前幾次一樣,記憶像狡猾蝴蝶,每當小元努力要捕捉就紛飛不見,當她意興闌珊放棄,蝴蝶又悄悄飛來,停在她頭上。
這天晚上,小元做了個夢。
夢境前所未有的真實詳細。
她站在懸崖邊上,天邊一輪血紅圓月,一股勁風忽從萬丈深谷直衝而上,風中帶著濃烈奇香,熏人慾醉,一群青鸞如飛劍乘風直上,沖向月輪,月影之下,它們巨大翅翼像一朵朵青紫色的雲,飛快從眼前掠過,帶起刺骨疾風,將她的衣袖吹得獵獵作響。
青鸞在空谷之間翻飛旋舞,很快兩兩成對飛行,在淡紅色月光下合鳴,婉轉如天籟,合唱完畢,兩鸞交頸,兩雙翅膀如人一般相擁,空中一下仿若多了數十朵大蓮花的花苞,蓮花緩緩向谷中墜去,風將鸞鳥翅翼上的羽毛吹動,這些蓮花就一邊下墜一邊盛開。
小元正為眼前奇景沉醉,有人猛地一拉她,「動手!」
第18章 夢裡花(請看作話)
小元在夢中一驚,她怎麼未發現身側還有旁人?心中這麼想著,身體卻已隨拉她那人一起躍向深谷。
四周異香環繞,鸞鳥婉轉合鳴,頭頂月華是淡淡紅色,疾風將她的衣帶吹得亂飛,和身旁那人的衣帶糾結在一起,她側首看去,原來拉她的人是一位清麗的女子。
她和那女子都沒用御風法術,任憑身體向深谷墜去,耳邊風聲呼嘯,忽然眼前數朵青色花朵晃動,那女子喝道:「斬!」
兩人仿佛早就配合過千百次,雙劍一同祭出,在空中打了個漂亮的轉,一朵在風中綻開的青蓮綻開血花,齊聲悲鳴——那是一對交頸相擁的青鸞,它們正在燕好,誰想到恩愛正濃時死亡突然降臨,靈力一泄向下墜去,雙鸞頸中噴出的紫紅色鮮血淋了小元一頭一臉。
小元滿嘴是鸞血腥苦的味道,鸞血一入口便如千萬把尖刀在胸腹間亂攢亂刺,劇痛之中她想起這女子是誰了——「秋師姐!」
她隨即想起,自己正是為青鸞血而來!她要鑄成無漏金身,才更有把握抵抗結丹、成嬰時的天雷。
若要鑄成無漏金身非飲青鸞血不可,但青鸞生於罡風藍焰之中,血液劇毒,即便金丹修士也觸之即亡,只有每百年血月之際,青鸞感受月華求偶,為求吸引伴侶,散發異香,此時血中毒液盡去,是最佳狩獵時機。
「忍住!咽下去!」秋師姐一手抓住小元手腕,一手將自己手中寶劍插在山崖縫隙,兩人的重量讓寶劍晃了一晃,撬動許幾片碎石,墜入深谷,但久久卻沒有發出墜地聲。小元抹掉眼睛上的鸞血,看到自己腳下並非深谷,而是一片無盡的藍紫色火海。
兩人懸掛在半空,驚慌大怒的青鸞鳥群在她們周圍飛舞,憤怒揮翅鳴叫,勁風將兩人法衣劃破無數口子,藍紫色火海中立即躥起岩漿,如驚天|怒濤襲向兩人,秋師姐手臂運力,將小元向上一拋再一把攬入懷中護持。
滾燙罡風將秋師姐的她寬大衣袖吹得獵獵有聲,仿若一對被撕碎的巨大羽翼,她的懷抱溫暖,將鸞鳥的尖喙利爪和罡風烈焰統統隔絕在外,小元本該覺得安心,可不知怎麼,心頭突然跳得十分快,她像是聞到一絲恍惚的香味,是青鸞求偶時散發的異香麼?仿佛是,但又仿佛不是。
青鸞群盤旋鳴叫許久,終於含恨飛回火海,小元和秋師姐攜手飛上懸崖,小元就地盤膝而坐運轉周天煉化金身,秋師姐在一旁為她護法。
旭日初升時,小元金身已成,伸出雙手,只見骨節指尖仿若白玉,隱隱光華流動,秋師姐將一隻玉匣給她,「青鸞屍身,以後或可用來煉器。」
玉匣中,那對青鸞仍然兩頸交纏,腹部緊貼在一處,乍看就像天生一體,小元想起昨夜種種,仿若幻夢一場。
秋師姐望向懸崖道:「青鸞是鳳凰後裔,幾無天敵,它們終身生活在罡風烈火中,以烈焰為食,即便元嬰修士也不敢隨意招惹,青鸞對靈氣感應又極強,若有元嬰修士威壓在附近,它們就會隱藏不出,可以說,它們一生之中最危險時刻就是動情時。」
金色的晨曦悄悄給秋師姐籠上一層金光,她本就明艷無儔,此時更是美得勝過世上一切繁花,但她望向小元的眼神卻冷如冰雪,「切記,世間一切情愛都如夢幻泡影,轉瞬即逝,吾等修士當自誡自省,切不可起愛欲妄念,否則,隕道喪身就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