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陽害怕上台,不敢在公共場合發言,不太會說話,很想永遠一個人待著。他不斷的改變自己,強行讓自己抵禦害怕,他在押著自己往前走。
他將美好的情緒裱在自己身上,別人稱他性格很好。
其實不對,夏一陽只是不想在艱難的生活里,再添一份壞心情。
夏一陽靜靜的看著全身鏡里的自己,那張臉此刻露出些委屈神色,他努力扯出個笑容,想起上次上台發言,老師說他聲音太小。
那是夏一陽不樂意回憶的經歷。
他那時候是怎麼做的?佯裝失誤對老師和大家笑了笑,然後提高自己的音量。
夏一陽笑得越來越勉強,他望著鏡子,張了張嘴,聲音還是不大,但聲線很溫柔細膩,吐字清晰,只是那嗓音里全是難過:「大家好,我是來自法學院24級3班的夏一陽,我們小組匯報的作業是《雪花的快樂》……」
他緊緊的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上下唇碰了碰,沒再發出聲音,慢慢埋頭抵著鏡子,心裡鬱悶絞緊:「我一點都不想上去發言啊……」
夏一陽漸漸忘記課題內容,匯報時的細節也逐漸模糊,他的記憶如沙漏流逝,大腦一片空白,思維被股沉重的力量束縛。
他抬起頭,看見鏡子裡,被黑髮遮蓋一半的耳朵慢慢拉長,輕盈的羽毛在空中緩緩飄動,頭髮一瞬淺白,發色與化作飛羽的耳朵一樣,染上層淡淡的金。
夏一陽驚恐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手觸碰到耳羽,觸感很真實。他的思維沉重得像要墜入深淵,這時,一道身影出現在他身後,將他籠罩在這一隅。
夏一陽嗅到熟悉的淡香,是木質香水前調。
他僵硬了許久,轉過身,仰頭,對上那雙深紅的眼,此時宴雲景身上的蛛骨械近乎完全碎裂,他仍很平靜,伸手捏住夏一陽的下巴。
夏一陽仰起頭,心臟緩慢收緊,而後,一股溫和的力量順著宴雲景的手,傳遍他的全身,大腦中那股沉重的束縛感煙消雲散,方才籠罩心頭的陰霾情緒也一掃而空,夏一陽睜圓眼睛,愣愣地望著對方。
直至身體裡的束縛感全然消失,捏著他下巴的手才鬆開,他雙側的白色耳羽下意識合攏,不經意間碰到了對方的手指,夏一陽心裡一慌,匆忙張開原本想遮臉的耳羽,發現宴雲景已經後退一步。
「外來精神力對你干擾很大,這已經不是夢境。」宴雲景注視男生:「你叫什麼名字?」
夏一陽怔忪開口:「我、我叫夏一陽。」
宴雲景「嗯」了聲,沒有追問夏一陽的來歷,也不打算問夏一陽是什麼人,他的精神力直接蓋過操控這裡的那股力量,周圍的場景立刻瓦解成碎片,他對夏一陽說:「發音很標準,表達也很流暢,上台發言並不是一件難事,你剛才就做的很好。」
夏一陽愣住,臉慢慢變紅,他見宴雲景身影漸漸淡去,下意識往前一步,又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就呆呆看半晌,直到對方快消失時才出聲:「謝謝你。」
夢境轟然崩塌,夏一陽猛地睜眼醒來,此刻懸浮車裡只有他、凌小丁和那位居民。
夏一陽發現懸浮車前站著披頭散髮的西維拉,細長的蟲子從她眼中鑽出,紫色眼眸閃爍詭異光芒。
他瞬間反應過來,剛才宴雲景和蘇長官回來的畫面都是假的。
夏一陽立刻扭頭,用嘴使勁啄凌小丁,直到把人啄醒才停下。
「噢上帝,發生什麼了?」凌小丁目視車前,看見外面站著西維拉:「陛下他們已經回來了嗎?」
夏一陽猛驚,扭頭再看向車前,西維拉已經把耳羽和蟲子收起來了!
凌小丁完全不知道危險來臨,他要去開懸浮車的門,夏一陽著急之下,只好撲上去啄凌長官的手。
小鳥的舉動嚇了凌小丁一跳,他收回手問:「怎麼了?」
「她,危險!」夏一陽剛說完,凌小丁便皺起眉,他看向車外面色虛弱的西維拉,忽然想起之前,陛下下達的秘密盯緊西維拉的任務,還真就停止了開門的動作。
同一時間,蠕蟲的巢穴,上萬條蟲屍洞穴里,宴雲景站在中央,他身上的蛛骨械徹底破碎,身邊蹲著大口喘氣的蘇利時,周朝瀰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臭氣。
「夏一陽……」宴雲景垂眸看著手指,因為剛才一瞬失神,他再次進入那不真實的夢境,指尖捏過男生的下巴,溫度似乎還尚存。
那不是一般的夢,能感受到溫度,也能感受到對方的情緒。
那是一方淨土,不該被不乾淨的精神力入侵。
好在現在已經解決。
記憶中,男生的模樣和那對漂亮耳羽漸漸模糊,不多時,宴雲景就只記得那三個字,他本想拿光腦記錄,這才想起光腦不在手腕上。
第16章